李蘅哈哈大笑,“江警官,你真是太有趣了。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张怀友本人,他自己的说法是村里空地虽然不少,但大多靠山,地形不好,建不了房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风水也不适合起阳宅。而他占的那片空地地处偏僻,平日没什么人注意,他就悄悄建个房,邻里街坊说两句闲话,小恩小惠也能给打发了,到时拆迁款到手,别人就算记得这件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原来如此……李律,这是你对我说的第几个谎了?”江倦抬起自己骨节分明的手看了看,凝视着藏在指甲缝里的那一丝没有擦净的血迹,“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吧?”
“……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是张怀友这个土生土长的村民,他一定不会去在那片空地建房,除非他这么做是有人授意的,并且给他的好处足以让他战胜对怪力乱神的恐惧。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神鬼也怕恶人嘛。”
李蘅眼中的笑意慢慢褪去了,即使嘴角依然上扬,气势却有了微妙的变化,“江警官,我越来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江倦握拳缩手,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点着,“好,那我就从头来给你解释一遍。你在那起群众闹事导致开发商猝死的案子里结识了委托人张怀友并为他进行辩护,在你不辞辛苦的奔走查证下,张怀友因为情节较轻被判了三年,而另外两人则多坐了几年牢。这一点不必反驳我,在警方的调查有进展之前,我已经通过其他渠道求证过了,据说当时你甚至没有收取他的服务费用,张怀友对你心怀感激,一直很想报答你的恩情。”
他口中的“渠道”,指的自然是某位姓宋的律政先锋。
此时在雁息市中心的某座豪宅里,全然不知自己随手一个电话获得的信息就足以颠覆了整个案子的宋慎思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对身侧和他盖着同一张毯子的人说:“老师,一想二骂三叨咕,有人在想我呢。”
沈晋肃放下案卷摘了眼镜,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想我家的小朋友。”
江倦回了回神,继续道:“八年前,刚好是你从刑事转经济的时候,据说是刚毕业就接手了这件案子,觉得前途无望所以换了个方向。你免收张怀友的费用或许只是无心插柳,却没想到这层关系在多年之后再次帮上了你的忙,因为和你在同一家律所,被你预定为替死鬼的蒋仪,也是钟灵村的村民。”
这下李蘅笑不出来了,连眼中最后一点闪烁的光点都熄灭了,眯眼看着江倦的神情就仿佛在审视一个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犯人。
可江倦却像毫无察觉般,“开始我还觉得像蒋仪及其父母这样思想过于封建的人应该是少数,不该这么巧,看到卷宗的时候才意识到还真的是他们一家。你密谋让张怀友占了那块土地,逼迫蒋仪回乡处置这些民事纠纷,却从来都没人想过,为什么蒋家不敢自己圈了那片地占为己有。这也就是你方才声称张怀友想占片好风水的土地起阳宅被我拆穿的理由,因为那片空地,其实是块风水宝——穴。”
李蘅眼皮一抽,睫毛都跟着颤动起来,似乎强忍着怒火,“这也是你猜的?”
“不,是证据确凿,因为我以前也是宿安县钟灵村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块‘公地’并不是空地,而是我家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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