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回忆起来,当时他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响声,紧接着萧始便冲到他身边,抱起了一息尚存的他。
他隐约觉着那人的怀抱很暖,很坚实,足够令他安心,却颤抖得厉害。
打碎玻璃时,锋利的碎片划破皮肉,伤了肌腱,萧始的伤腕筋骨毕露,鲜血淋漓,可他却不曾放手。
对外科医生来说,双手的重要性仅次于生命,失去了稳定性,就意味着职业生涯的终结。
江倦其实,一直很后悔自己害得萧始失去了再度站上手术台的资格,害怕面对真相,常常会回避自己欠了萧始一条命的事实。
“我那时候怕死了……看你在我怀里,气息越来越弱,一边吐血,一边数落我不该冒险来找你,我真的……心疼得一塌糊涂。”
萧始半跪在江倦面前,枕着他的膝盖,环住了他的腰。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就在你差点儿离开我的那一天,你对我说……说……”
“你来做什么,想跟我同生共死,也不看我稀不稀罕。”
江倦抿嘴一笑,揉了揉萧始滚烫的双耳,“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路上就一起做个伴吧……以后也做个伴吧——我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
萧始没抬头,趴在他腿上,胡乱点了点头。
“怪不得从那之后你就赖上我了,甩都甩不掉,原来问题出在我这儿。”
“江倦,你给我记住了,我没有叶明宵那么好的承受能力,那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否则……”
江倦扭头挣开,缓了口气,“否则怎么?”
萧始低下头去,埋在他肩窝,摇了摇头,“没有否则,你想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拦得住你……但是,这世间总有什么值得你留下的东西,不是吗?”
哪怕,不是我。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江倦和萧始离开了季隐生前的住处,在园区里遇见了几个遛狗的大妈,离老远就听人大着嗓门说道:“哎!王姐!快来快来!你知不知道C栋闹鬼了!”
“啊?闹鬼?闹什么鬼?!”
“就是死过人的那家呀!”
“噢!我记得我记得,就是那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嘛,还没到三十,一表人才,工作也很不错,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了,在家割了腕。后来他老婆受了刺激,疯啦!”
“就是!生完孩子又产后抑郁,想不开在医院跳楼了,还不知道房子要怎么处理呢。按说是应该留给孩子的,不过孩子才几个月大,需要个监护人吧……?”
“再说就算给了孩子,以后孩子懂事了,能要这爸爸自杀的房子吗?哎哟……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那栋楼的房价都要跌喽……”
“可不是嘛!不过这个先不提,关键是昨天凌晨我起夜的时候,看见那家的灯亮了!”
“啊?!亮了?可是那家不是没人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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