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回抱住萧始,又怕自己的血污弄得那人一身脏,便将他伤痕累累的双手背在身后藏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向萧始怀里靠着。
“萧始,我生病了,帮帮我……”江倦轻声唤道。
这是萧始印象里他第一次向自己求助。
江倦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创伤应激,社交障碍,在没有秩序的混乱中被折磨过,甚至还有点反社会人格,但他自己是不承认的。或者说,从来不会对萧始承认。
这和他们过往的纠葛脱不了干系,江住刚走的那段日子萧始以此伤害过他,在江倦忍无可忍想要反击时对他说:“江倦,你真是病得不轻,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那时江倦身体的伤都已痊愈,他所指的自然是最难痊愈的心病。
原本江倦能接受自己有病,也需要心理疏导和精神治疗的事实,可在萧始对他说了这话以后,他突然很害怕病情每况日下的自己会被别人发现是个异类,关在像监狱一样的牢笼里,每天都被拘束带绑在床上,被迫接受那些令他痛不欲生的治疗。
他为了保护自己,把自己缩进了坚硬的外壳,像一颗不开口的蚌,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给任何人进入、伤害他的机会,结果自然是引起了反效果。
他甚至拒绝了沈晋肃为他聘请私人医生的提议,在长达十年的煎熬里才终于松口,愿意每隔一段时间就和沈晋肃长谈一次,发泄一下内心的负面情绪。
对他来说,这位值得他尊重的老师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敞开心扉的人,即使他依然会有所保留。
他竭尽所能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可每次他都会看到沈晋肃眼中那种担忧与伤感更甚,他知道,自己装得并不像。
这也就加重了他自我保护的心理,对自己的病情绝口不提,在与萧始重逢后,非必要他甚至拒绝与沈晋肃见面,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心底,找不到发泄口,他的精神越来越痛苦,并不是随着执念的消散就能在一夕之间痊愈的。
反过来说,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执念的消散反而会助长那种自我无用,不再被需要的失落感,让他更加无法找到存在的意义,这也是沈晋肃一直以来最担心的问题。
可现在,一切似乎都在无声无息时发生了改变。
江倦依然病重,依然无法自我疗愈,但他却有了最大的进步和改善,就是他学会了求救。
即使他无法减轻自己的痛苦,依然有自残的倾向,靠身体的痛楚来减轻心理上的折磨,但现在的他却能直面自己的病情,并向身边最爱他的人求救了。
方才还麻木到一脸平静的人,在被萧始拥入怀中安抚的这一刻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委屈又无助地告诉他:“萧始,我生病了,你帮帮我,我真的好难受……我不想,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再抗拒外界朝他伸出的援手,身处黑暗多年,始终无视头顶那一线光辉的人,终于向光明伸出了手。
萧始抱着在他怀里颤抖的人,既心疼,又激动,“好,我们去治病,我们找专业的医生,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凯尔提议:“我认识一位教授,他一直专注于学术的研究,而且还是宋玉祗的师父,不如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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