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道:“我听闻,那个商户何晏,是太子妃的幼子。”
对他而言,太子妃只有一位,温柔端淑,圣洁高雅,如天上的仙人一般。
“不错。”
天子颔首道。
楚王便笑了起来,道:“皇兄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何还让他继续做北海郡何家的子孙?”
天子眉头微皱。
“皇兄仍放不下先太子做下的蠢事?”
楚王放下茶杯,手指轻扣着矮桌,言笑晏晏道:“皇兄是聪明人,先太子谋逆之事,只怕是受了旁人教唆所致,并非发自本心。”
“更何况,小皇孙实在太小,心思稚嫩,皇兄为帝时,他尚且压不住我那几位兄长,一朝皇兄去了,那几位兄长能做出甚么事情来,我纵然不说,皇兄也能猜得到。”
天子垂眸,眼底一片深沉。
楚王的声音仍在继续:“我今日既然过来,便知晓皇兄为何将他扣下。”
“他年轻气盛,行事难免莽撞,言差语错间冲撞了皇兄,皇兄心中又对先太子有着怨气,自然对他没甚么好脸色,可是皇兄,你气归气,他终归是太子妃的幼子,您现在最好的选择——”
“怎么就是朕最好的选择了?”
天子突然开口,打断了楚王的话,看着面前倜傥风流的楚王,语气不明道:“先帝在世时,曾最属意你为帝。”
楚王一怔,没说完的话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天子笑了笑,继续道:“咱们大夏,不讲究长子继承那一套,朕能位尊九五,不过是手下的臣子得用罢了。而今朕膝下皇子尽丧,只剩一位对朕怀恨在心的公主,未尝不是上天对朕的报应。”
“皇兄——”
楚王张了张口,想说甚么,然而不等他开口,天子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笑得一脸的慈祥,说道:“朕已经过了五十知天命的年龄,权利对于朕来说,早已没有年轻时那般重要。”
“朕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最后这段时光里,朕想过得痛快些。朕思来想去,燕王看似莽撞心直口快,,实则颇有心计,蜀王八面玲珑,居心叵测,宝儿那孩子又太小,唯有你,正当壮年,是父皇最钟爱的,曾有意将天下交托的子嗣。”
楚王呼吸微顿。
“你虽行事荒唐些,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甚么大毛病,且这些年来,将楚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你的才干,朕都看在心里。”
天子声音温和,然而楚王听着,却像是催命的符纸一般——晋王的前车之鉴,他还记着呢。
这个节骨眼,谁是皇储,谁便是众矢之的。
“皇兄,我不就是问你要了几个宫女么?”
楚王稳了稳心绪,笑着说道:“你至于这般吓我么?”
“你若是舍不得,我将那些宫女还回来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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