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几位皇子背后敲闷棍的手腕都快使出来了,谈什么兄友弟恭。
皇上起先还笑着,后来面上便淡了:“谨儿自然是长兄风范,旁的几个小的也都算乖巧省心。”
“唯有诚儿,从前朕那样疼他,如今他却只在父皇跟前讨好卖乖。你可知前日父皇吃药,诚儿都是亲口尝过才奉上请父皇用。呵,他对朕都没有这份心思呢。”
商铎精神一震:来了,可以上眼药的时刻终于来了。
他不是无的放矢,随口乱说的。而是在听商太后说过二皇子亲口尝药的壮举后,才特意提起儿女之事来。
正是想看看皇上对二皇子此举的态度。
不出所料,皇上并不高兴。
商铎略微挑眉,并不直接说二皇子的坏话,反而带着笑道:“从前圣上还在王府时,臣来往便宜,倒是常见几位皇子。”
“臣记得那时皇上最疼爱二殿下,常常亲手抱在膝上教他认字。反倒是大殿下,虽是嫡长子,皇上却只是一副严父状,更曾因一个字写错了,就罚才七八岁的大皇子抄了一夜书。连臣看着都心疼呢。”
皇上想起往事,不由更觉得萧诚令人寒心:这些年自己不顾他母家出身低微,这样疼爱他,如今却换来他天天在太上皇跟前俯首帖耳,亲口尝药!
其实寻常人家,孙子孝敬祖父,也是正当。
然皇室从来不是正常人家,皇上跟太上皇都彻底离心了,在他看来,萧诚这个儿子简直就是叛徒,背弃了自己。
敌人不是最可恨的,叛徒才是最可恨的。
皇上只觉得从前十几年的慈父情怀都喂了白眼狼。
于是咬牙道:“舅舅都记得朕从前待他的好,他却浑忘了,简直是不孝!”
商铎并没有继续落井下石,竟然开始为二皇子说话:“二殿下倒不至于真的不孝。皇上别怪臣说话直,二皇子吧,为人实在不甚机灵。”
“他也未必是想着择高枝,奉承老圣人有所图谋。估计就是一时糊涂,想着在您这里失了恩宠,便去祖父那里讨好。”
商铎原先跟二皇子是有龃龉的,所以并没有刻意说二皇子好话,否则跟他人设不符,也太假了。
保宁侯向来是走快意恩仇路线的。
所以皇上才格外喜欢跟他说话,一点儿都不累。
如今这话就很合适,皇上听多了赞扬皇子龙驹凤雏的话,骤然听商铎直白的说出了二皇子的为人秉性,也就跟着点头:“是了。诚儿虽然性子焦躁,为人愚钝些,但应当不至于不孝,甚至背弃朕。”
商铎笑着应了。
今日的不落井下石,是为了明日更好的落井下石。
他深知皇上的脾气,这些事顶多是个疑心深种,但不会让皇上彻底断了对二皇子的指望。
所以今日商铎便以父子之情动之,面上替二皇子转圜,实则却是埋下了更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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