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这两个字戳心窝了,再怎么倚老卖老,他们终究是下人,春嬷嬷自己也知道往日他们是过了些,所以一时有些无措起来,拉着包三儿的手,带着几分哭腔的说到:
“嬷嬷自是想他们姐弟好的……三爷,你是吃过嬷嬷的奶的,我家那没福气的春娃,那也能算是你奶兄弟,对嬷嬷和你老韩叔来说,自打没了春娃,这世上在没有旁人你比更要紧,你的孩子,那就是我们老两口的命根子。只要是为了他们好,便是要了嬷嬷的命,嬷嬷也肯给。”
这包三儿信,不然那金银铺子为啥是老韩头守着?他忙着挣钱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为啥这么信任全托给春嬷嬷?就因为他知道,这老两口是他最值得信任的,最不会对他使心眼的。
“我知道,嬷嬷你们没坏心,是真疼他们。”
说归说,就像是春嬷嬷说的,好歹也是奶娘,往日为了帮扶他撑起这个家,这老两口付出的不比他少,说太重了他也不忍心。所以即使很像好好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到底还是先安抚了一句。看着春嬷嬷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开口,用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方式说到:
“小满是女娃,只要该学的学了,性子活泼些,厉害些我只有赞成的份,毕竟如此一来,将来出了门子也能自己立起来,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更不用说,咱们家小满还能读能写,说出去比一般富户人家的闺女都像样些呢,性子强些怎么了?娇气些怎么了?我看就挺好。”
对,咱们家小满,那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了,就是该娇气些,性子强些。开国武勋人家的姑娘骑马舞大刀的都有呢,咱们家小满和她们比,那都是娴静的典范了。
春嬷嬷脑袋点的都快出残影了,只觉得包三儿懂她。看的包三儿心里的气不自觉就散了些,隐隐还有几分好笑。真是瘌痢头的儿子自家爱,那么一个闷皮的孩子,在春嬷嬷眼里怕是比公主都好。
“可立夏是男娃,将来要顶门立户的男娃,都七岁了,这会儿不严厉起来,还等什么时候?你也说了,下半年就该去读书了,若是性子不好,不够懂事,家里你们能护着,到了外头,到了学里谁让着他?万一在外头闯了祸可怎么得了。这是京城,一块砖砸下来,伤到十个有八个是官的地方。真到那时候,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是不是?”
包三儿说话的声音不重,可一句句的却说的很沉,沉的春嬷嬷也不做声了。
是啊,外头的世界……自家终究只是底层,即使是官,那也是不起眼的小官,这样人家的孩子若是太张扬,不懂的看人眼色,将来走出去是要吃大亏的。
“老婆子懂你的意思了。”
春嬷嬷嘴上说懂了,可垂下的眼里却泛起了湿意。装作不在意的吸吸鼻子,侧头偷偷抹了抹眼睛,低声说道:
“打明儿起,嬷嬷我就和他们说说外头的事儿,咱们家就在锦衣卫衙门对面,还有食铺开着,最是不缺实例的,说多了,他们自然也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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