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昀不再说话了,他沉默着把自己挤干的大衣给费曼盖上,紧接着转过身,去查看周围的环境。既然费曼受了伤,他们必须更快地走出去得到及时的治疗。如果现在再等搜救队找到他们,再送他们出去不知又要耽搁多少时间。
费昀想到他们来到这里之前,是在草原上集合的,从那片草原回城市很近,而一旦到了城市就有医院可以提供诊疗。可是要怎么回到草原呢?
其实费昀从一开始心里就有底,当时节目组让他们戴着眼罩搭乘直升机的原因也很简单,那是因为目的地从一开始距草原就很近,直升机不过是在绕着山头不停转圈借机迷惑他们罢了,后来看到村落里莫名眼熟的建筑风格更是确定了他的想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节目组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要让他们自己走出这片地方。
地形图在费昀心底渐渐成形,费昀缓缓沉下一口气,心中有了计量,转过头看向费曼,他明明还在生病,却乖乖地不肯表现出任何疼痛,反而问:“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爸?”
不知为何,费昀闻言心头像是梗住了,疼得难受,他摇了摇头:“我在想等救援队还要一些时间,不如等我们先出去再联系他们。”
费曼的唇色泛着白,笑得让人心疼,听完便立即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好,那我们走。”
他们从岸堤边离开,这里正好是一片密林,路并不好走,地上铺满落叶,踩上去灰尘飞扬,树木虬枝盘曲,不明朗的光线从树枝罅隙漏下,万幸是没有野兽蛇虫。
只是冷,越往前走越感觉到风穿过湿透的衣物,寒意如附骨之疽甩脱不掉,费昀能感觉到费曼的体温越来越低,可却烧得越发厉害。费曼腿上又受了伤,行动不便,费昀便让他搭着自己的肩膀,父子俩相互扶持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一向爱干净的费昀已经顾不上自己此刻的模样,他的右颊上被树枝挂出一长道红痕,身上的白衬衣更是落满了尘土碎屑。那个洁净清冷如高岭之花的费教授回到了人间,他打破了自己在妻子过世后再次关上的一个人的结界。
同时,费曼的意识也愈加涣散,费昀攥紧他的肩膀,尽力唤醒他的意识:“再等等就到了,等一等,你不能睡……”
浮沉的意识里,眼睛渐渐睁不开了,少年清亮的嗓音此刻已经干哑,费曼叫他:“爸……”
“爸爸在。”
费曼似乎是烧得迷糊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中都说了什么,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头一次让费昀看到他泛着苦涩的微笑:“以前,您也总是在,却从不肯回应我一次……”
费昀的身影僵住了,他一动也不动,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听到费曼继续说:“我每次都拼尽全力想要做好,让您也能看到我,可我太差劲了,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不能让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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