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友枝有点感兴趣,舅舅又跟她说:
“不过祁凛这小子可不服管,野的很,你二舅在学校里没少训他。”
“孙家那帮人也是,世上真有这绝狠心的人,把闺女照顾那么好,对亲白眼子倒是不闻不问,只给钱,估计是有意想养废。”
“孩子没妈像根草啊,好在咱妈是大善人,不然他根本活不过之前那个冬天。”
两个舅舅说到这里,开始用津北话大骂起钟意来,一声比一声响亮,最后友娜走出来,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还在祠堂你们就没完了是不是!”两人就又都住嘴了。
舅舅们都讨厌钟意,但对她这个小外甥女却很是怜爱。
盆子里的炭火仍哔剥燃烧着,她托着下巴,忽然眨了眨眼。
…自己见过他吗?那个叫祁凛的少年。
外婆在两年前去世,死于突发的心脏衰竭。
她住院的时候,友枝正在国外参加油画比赛,关系到中考录取和日后发展,友娜怕影响她发挥,就没有通知。
友枝直到比完赛后才知道消息,伤心到大哭一场。
友美和在镇上一向德高望重,出殡那天,几乎全镇人都来了。友枝赶到灵堂时,和母亲哭的一抽一抽的,几乎不成样。
而她从小跟着友娜到处参加艺术比赛,心里一直很后悔,没能多陪陪友美和,
这么一想,心里就又难受起来。
上完香,友枝托着麻了的腿站起来,回家。
这天夜里她梦到了外婆,大概在五岁的时候,自己不肯好好吃饭,吵着要吃甜食,友娜气得想打她,被外婆拦下来。
友美和牵着她,走去村口的一家面食店买糖三角。
她依稀记得当时街上飘着小雪,她被外婆牵着手走,天很冷,外婆的指腹却很温暖,她把一只刚出炉的小巧面食被放进友枝小小的掌心。
笨拙地咬开糖三角的尖尖,里面流动的红糖馅很热很热,烫得她直伸舌头轻轻哈气。
走着走着,脚底忽然有什么东西绊了她一下,友枝手里的糖三角没拿稳,一下子飞出去,她心疼地哇哇叫。
之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轻轻拉扯她的衣角,口里嘶哑地说着“救我…”
于是五岁的友枝低下头朝他看去。
一只冻僵的男孩子的手,轻轻扯着她的毛呢小裙子。
周围是那么寒冷,对方小小的指尖被冻得青紫,他漆黑眼睫上的风雪凝结成冰霜,正在一下一下,微弱地喘息。
友枝不由得睁大眼睛,然后她懵懂地伸手。
梦到这里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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