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可以有一只由爱恋之人送出的小熊将其代替,应该也不错。
“那好吧,我要你送我一只抱抱熊。”
“什么?”
“毛绒玩具的小熊——你会不会觉得我幼稚?”林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大人了还想要小孩子的东西。
“没有,蛮可爱的”,程望雪捏捏林曜有点发红的脸颊:“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小熊呢?”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抱着的尺寸就行”,林曜说着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大小:“大概这样,其它都随便。”
“好的,那送你熊以后,你还是要抱我哦。不可以只抱小熊不抱我。”程望雪说出这句也不能算不幼稚的肺腑之言。
林曜靠过去抱住恋人,认真作出了对未来抱抱的承诺,感觉似乎除了终于能允许自己想象未来的可能性以外,一切又都和以前一样。
于是林曜依然以“月”称呼对方,闭口不提两人社会地位的悬殊差距,在这种自我麻痹中又度过了几日。
之前已经连续好久只上白天整天的班,今天得上晚班了,上午休息。
恋人已经出门,留她一个人在这间房子。
她起得稍微晚了些,打算随便吃点就去下午的班。
四周极简的家具泛着清冷的光,提醒着林曜,现在是在比她大概有钱一万倍的程望雪的家里。
比如,此时手里用来喝水的杯子,看起来也许平平无奇,但杯底的Lg可能代表着什么。
林曜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
原来那些她以为只是出贵到名不副实的包包的牌子,也会出贵到名不副实的杯子。
不单是杯子,还会出床单、地毯、甚至家具,每一样的标价都令她咂舌。更不用说服饰、化妆品类型的东西。
这种她好歹还知道的牌子还不是最令她震惊的。
脚上的冬季拖鞋,来自一个从没听过的芬兰的牧场。可能住在北欧的羊比住在其它地方的羊更为尊贵,这双羊毛拖鞋的价格是林曜两个月的房租——而她平时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在家里穿在脚上的东西会需要羊毛来做。
橱柜里随便拿出一套茶具,是网上有人关注着的古董。即使没保存好整套茶具,只剩一只茶杯,这只比林曜手掌心还小的玩意,也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网上甚至没有找到处于良好状态的一整套,她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价格。
这间房子里的每一样物品,此刻在她眼里,都自动闪出“赔不起”叁个大字,使她再也不敢碰。
她记起当她不知道恋人名字的时候,曾经怀疑过,“月”是真实的吗?
现在她不禁怀疑,不知道恋人真实身份时的她自己,是真实的吗?
或许正是因为当时的不了解,她才能真真切切只感受所能触摸的一切,去义无反顾地用满腔热情与她爱的人缠绵。
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二人的条件差距是如此难以想象的巨大,她当初大概率就不会敢接近这个人。
现在她真的做好准备,要与这个人真实的社会身份,发生关系了吗?
她又想起恋人说过,怕她“只喜欢她的钱”,才没有告诉她大名。
恋人还说过,假的疤痕是为了回避那些只喜欢她美丽容颜的人。
无数遍对那个人怎么可能真的爱自己的怀疑,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程望雪会爱她,是因为过去她对其做出的一切回应,都恰好是正确的吗?所以每一次的问题,确实就是考验。
比如她可以接受她的“伤疤”,比如她在被问及要什么礼物时,没有索求贵重的物品,表示出了她不“拜金”不“势利”?
那么是不是只要她做错过一次,就不会得到爱了?
天哪,那天晚上又被问起要什么的时候,难道只是一次新的试探甚或圈套?她倒吸一口冷气。
还好只是要了个毛绒玩具。这种做给孩童的玩具,总不会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吧。如果她想要的是更贵的物品,是不是就连已经得到的爱都会被收回?
是不是今后只要做错任何事情,就会失去这个人对她的爱了?
这个人就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一声不响从她的生命中逃离,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曜没办法停止恐惧的思绪,转眼间已经到了上班快要迟到的时候。
她匆忙套上自己的外衣,正到门口时,门被打开,进来两个着装整洁的陌生人。
林曜顿时吓了一跳,可这两个人看起来比她还吃惊,一脸狐疑地盯着她。
“你是哪个公司的?”其中一人发问。
“什么?”林曜还想先问他们是谁呢。
“这家的雇主向来和我们XX家政公司合作,我们已经在这里打扫好几年了,难道她现在想换公司了?”他们紧皱着的眉头显示着不想失去客户的担忧。
“不是。我……我是她的……女朋友。”这句话说出来,就连林曜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们快速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其中一个的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马上被另一个轻推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是急切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两个太没眼力了,居然搞错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您不要告诉程总!”
“当然不会。”说完这句话,林曜就逃出了门,羞耻得无地自容。
她怎么可能会怪那两位钟点工呢?她自己都看不出自己哪里配得上程望雪了,被认为也是来打扫的简直太合理不过。
反而自己其实是程望雪女朋友的这个事实,才显得更不可思议,更难以说出口。
冬日凛冽的寒风一下一下割着林曜的脸。和真实的外界比起来,这段关系说不定在她那间狭小的公寓房内才能存在得更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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