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很昏,昏了一天一夜了。
他缩在墙角,额发湿透,昂起下巴看高窗边扫过的树枝,窗外有海风,从百米远处的海面吹来。Ala的易感期无疑是ala最脆弱最自嫌的时期,一年一次,一次几天,分化了就躲不掉,在联邦他有专门的私人药医治,在这里,他只能咬牙忍耐。如今心脏像被蚂蚁啃去半边,他的眼珠子都肿起来了。
其实ega可以当他的解药。ega就是ala的解药。可是他没有ega,也没有脸去要她。他怨她在那时候跳河离去,却转眼出现在帝国王宫,从遥远幽深的帝国王宫传来消息是不容易的,他听说时,珍珠已经出生。
顾家很平静,大哥没有时间反应,整日忙着周旋突然陷入混乱的政局,总统被暗杀,刺客当场暴毙,闹得满城风雨。他只是一个研究室里的ala,只能默默看着时局变化,不说些给顾焱添烦恼的话。顾家变得没有一丝柔软,充斥着军部各种暴躁的ala进进出出,几乎踏破了门槛,他愈发躲着见人,常常一连好几天都睡在实验室里,闲下来的时候会想为什么厉轻逃走了却还是要和纪丞在一起。
他难以相信深爱,他不明白,理解不了。在她离开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准备,那是他能为他的ega做的一切了,可是厉轻不稀罕。他时常想,都是因为他不如纪丞会讨巧,他太笨拙,也不道德。
沮丧的ala闭上眼睛,掩盖住烦躁气息,他沉沉地呼吸着,靠在墙角迷糊睡去,昨夜睡不下,现在他不想挪动打搅困意,不嫌弃地板脏冷。
他睡着了,但是手指尖泛乌青,皮肤涌起阵阵寒意,他发抖,缩起身体,呼吸很轻。
再醒来的时候,额头滚烫,他要烧得意识不清了,ega的安抚会让他好受的,可是他没有ega。他恼起来,争强好胜是ala的天性,他气得呼吸急促,双眼发红。
他变成狼。这里没有别人,他可以安心地兽化,不会被人取笑。他的骨架不如大哥硕大,做人时还好,恢复狼身,就容易显弱。它企图安静地卧着,可是肌肉在发烫,一股一股的冲动和渴望在它的身体里游走,他很难过,很渴望安慰,ala是强大的,可是上帝不让强者永强,偏偏给了他们这样的弱点,要祈求ega的爱抚来宽慰他们躁乱的心。
它呜咽地嚎叫,冲出门去,对着一轮白月仰头大声嚎,叫声又哀伤又急促,透过层层黑暗去,传进周围居民的耳朵,吓得他们裹紧被子,瑟瑟发抖。
孤独的狼钻进丛林,在灌木里跳跃奔跑,它沿着海岸线跑,一直跑到沙滩的尽头,海岸礁石几百米处矗立着一座小房子,没有光传出来,里面的人都睡着了。
狼想冷静,从海滩一头扎进海水里,在里面打滚,海浪卷走它的脏污,给它的毛发沾上海水的气息,他往上跃,抖去身上的水,再一跃跳进大开的窗子,爪子扯烂了白窗帘,它落在桌子上,鲁莽地打翻了好些东西,东西四落噼啪的动静吵醒了床上的叁人,它无辜地嗷着,羞愧不已,扭着头。
厉轻定睛看着那双发微微绿光的狼眼睛,狼向他们靠近,最后在床尾边卧了下来,爪子在抖,它把头埋进爪子间,呜咽声彻底停了,它预备卧在这里睡觉,不和任何人说话。
顾焱睁眼以后就没再合上,他等厉轻睡着,推了顾珝的肩膀,下了床去。二人起身瞧地上那匹耷拉着尾巴颓然的狼,叹着气绕过它出去,各自点上了烟。易感期的ala通常不会喜欢靠近任何ala,除非那个ala有毛病想打架,或者是个同性恋。
厉轻的睡眠浅到不能再浅,床上两侧的温度渐渐低下去,床头那匹狼却一点腰醒的迹象也没有。后半夜,她起身查看,反复收回手,最终还是轻轻探了狼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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