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逐渐靠近,顾珝把枪握紧,抬眼看清来人,用枪托砸两下自己的腿:“二哥……”
顾凛捏着自己的手腕搓了搓,“去休息一下,我看着她。”
“不行!”他断然拒绝。
“珍珠都在这儿,谁知道他有什么阴谋,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我还没死,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二哥……我们好不容易把她从王宫里抢回来,她就是死,也必须死在顾家……”
作为一个投降者,顾凛为他的执着感到悲哀,故作轻松地扯扯嘴角:“怕什么,我会看着她,二哥你还不相信吗?”
“可是……”顾珝说话急切,吃了几口冷风,不由得咳嗽起来,一咳便很难停下,趴着腰最后咳出一抔血来……
他狼狈地接过顾凛的手帕擦掉手心的雪,撑着墙站起来,顾凛试图接过他的枪,他又忽然紧张,把枪抱得更紧。
“要是纪丞过来,我一定要他死。”
顾凛捏紧拳头,佯装的冷静快抵抗不住他的冲动,他快速说:“他死了,然后呢,厉轻就不爱他了吗?”
“二哥?”
顾凛转过脸去,眼中闪过片刻灰败的神伤,劝说:
“从我知道她喜欢纪丞开始就想让你远离她,现在都到了这一步,你还不醒悟吗……?顾珝,我从来不干涉你任何事,但是这次哥请求你……”
顾珝吃惊地抬起头,看出哥哥脸上的绝望的严肃与关怀,他的心无限往下沉,眼眶充血发红。
“去过更好的生活,去找一个人,有尊严地爱她,有尊严地和她结婚,有尊严地被她爱。”
“那大哥和二哥呢?”
“我们?呵……”顾凛回头望了望里面沉睡的人鱼,“你以为我喜欢和人共享妻子吗?你以为大哥也喜欢吗?如果父亲和叔叔像联邦别的ala一样,忽略妻子,情人遍地,那我们也会变成那样的人。但是他们不是,而我们,又没有他们那样的运气。我们的爱没有尊严,何必继续……”
顾珝捂着胸口也难抑心头闷痛,嘴唇颤抖:“……你想放厉轻回海里?”
顾凛闭上眼睛,沉沉地呼吸。
“是。”
“我放她回海里,以后是生是死,与我们无关。”
“大哥同意?”
“我会和他商量。”
顾珝用力地搭着他的肩膀,急促地喘气,不甘和无奈杂糅于内,他又有了咳嗽的欲望,但疯狂地压住冲动,咬着牙艰难地想。
“……不行……不行……”
真正到了要放厉轻离开之时,他又反悔了,要把她留下的渴望如此之强烈,以至于他停止思考尊严和爱,他单纯地想她留下。
“她回不去海里,纪丞怎么会放了她?他要结婚根本就是幌子,他只是想知道她失忆没有还爱不爱他!二哥疯了,要把她拱手让人?”
顾凛生出许多疲倦来,“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是父亲和你母亲的骄傲,是叔叔最爱护的侄子,是顾家上上下下都捧着的天之骄子,是那么多ala、ega的爱慕对象。顾珝,你被嫉妒和仇恨蒙了心,她要求死,要杀你,现在你还要继续盲目执着下去有什么意义……?你还爱她吗?你懂什么是爱吗?你在海里快被淹死的时候,被我救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在想你有多爱她吗?还是恨?”
“二哥……”他身形踉跄,顾凛扶住他,眼神晦暗不明,声音逐渐低下去,诱骗着:“毕竟纪丞杀了你们的孩子,她不会原谅他。哥向你保证……一定放她回海里,让她永远不上岸来,不做王妃,也不做顾家的ega。”
顾珝低着头呓语般喃喃:“她不能和纪丞在一起……不能……”
“好……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等她醒来再伤害你之前,我就让她去海里,去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
听着这副美好而悲伤的图景,顾珝难得笑了,眉眼却尽是郁色,涌动的血液对这个想象保持冷静,他拿枪的手像铁一样冷。
他极为勉强地点了点头,渴望释然,又渴望永远困在愁绪之中,他摇摇晃晃迈开步子离开厉轻的病房外,一直走到顾焱的休息室。他敲敲门进去,父子二人正相谈甚欢,他从没见过大哥眼神如此柔软,就算他不可能不像他一样怀疑纪丞的动机,却还是选择留下珍珠。
他走过去抱起珍珠,把他抱到外面交给顾凛,他关上门,单独和顾焱交谈。
“二哥要把厉轻放了。”
顾焱眉头低压,“他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刚才。”
顾焱捋着被珍珠弄皱的军装,百般思索绕心头。
“他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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