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玹身子猛然一顿。
不知为何,这幽深的夜里,身上有一处,突然悸痛不已。
这感觉,似曾相识……
魏玹阖上眼眸,复又缓缓睁开。
抚着她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打湿的脸庞,坚定地俯下身去。
“恨我,便恨一辈子。”
……
这一夜,注定难眠。
一早,纪乾与吉祥从廊下美人靠上惊醒,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魏玹眼眸泛红地走出来,哑声对纪乾吩咐道:“去请大夫,忻州最好的大夫。”
吉祥赶紧说:“大夫已去请了,奴婢找了两个婢女来伺候姑娘,早就备好了热水,眼下也在外头候着呢。”
不一会儿婢女过来,看见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鬓发散乱,身上红梅点点,小腹微鼓,擦身时两条腿儿几乎都合不拢。
大夫开了一剂养荣汤喂下去,说是人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口气儿没喘上来,急火攻心。
婢女又给她身上涂抹了药,沈漪漪的气息才平和了些,面色渐渐红润,只瘦削的小脸上唇瓣红肿不堪,原本便纤细的腰肢一年没见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
魏玹便这般在床榻旁坐了几乎一整日,纪乾进来禀告,“郎君,那姓赵的……”
“留他一条性命。”
纪乾瞪大眼睛,心想主子何时如此仁慈了?
“先阉了,再做成人彘。”
魏玹用帕子擦去榻上女孩儿额上的汗珠,头也不抬道。
纪乾顿觉四肢五官冰冷,一阵凉飕飕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头顶。
……
魏玹一页页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书上俊秀的虞楷一笔一画,描画地认真又仔细,就连抄错之处都很少。
书页干净整洁,用细细的草绳穿起来,字体比之她从前簪花小楷,少了几分婉媚,竟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挺拔不屈的风骨。
忽书册中掉下一张夹纸,魏玹捡起来,只见上头凌乱地只写了几行:
姨母,见字如晤。
入冬才七日,离家已一年。儿在长安,与表哥一切安好。唯思念姨母,终夜明月难圆。夜里挑灯提笔,忆及昔时姨母灯下为儿缝做衣裳,不免垂泪。冬日天寒,望姨母保重身子,弃捐勿复道,勿念,勿念,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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