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每天安静地待在房间中坐着,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会绣绣帕子打发时间,他请了傀儡戏的戏班子过来逗她开心,她盯了那木偶做的傀儡娃娃半响,眼中慢慢含了泪水,失落地低下头去,再不多看一眼。
他一掷千金为她搜罗尽了整个长安城最华丽的珠宝首饰,名画古籍哄着她笑一声,她看着他顺从地微微一笑,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喜悦欢欣。
他把程煦请过来,想让他在齐王府暂住一些时日,她听了却摇摇头,“不必了,以后世子也不必再安排我与他相见了。”
“我想明白了,那些陈年旧事,即使现在告诉他也不过是给他徒增烦恼,我只要知道他过得好,没有受到委屈,哪怕只能能远远地看着他也是好的。”
魏玹以为她想通了,不论是前世今生,他都不允许任何事物脱离他的掌控。
直到遇见沈漪漪,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变数。
她被宋淑仪追杀,闯入听雨阁跪在地上哭着求他时,他本不该救她,可他心软了。
端阳大长公主想要收她做养女带离长安时,他本应该信守承诺,而非横加阻拦,令她心生怨怼。
七夕那夜因前世梦魇险些将她扼死,既然已经决定将她送走,保她一条性命,他便不该去又复返,将她重新接回身边。
可一步踏错,便是步步踏错,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回头。
一个月后,距离婚期还有一日。
魏玹站在门口,看着坐在美人榻上的沈漪漪,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将一支支箭镞在手中温柔而专注地擦拭着,就连他进来都没有听到。
魏玹拿走她手中的箭镞,“别擦了,会伤到你。”
沈漪漪直勾勾地盯着他,“还给我。”
魏玹将她眼前的一匣子箭镞全都推倒在地上,“不是说不想再见他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每次程煦练完箭之后箭镞都会被她偷偷捡走藏起来。
他都知道,却一直没有拆穿她。
她神情愣了愣,而后低下头,低低应了一声,“没有什么意思,你若不喜欢,我不再看了便是。”
从前,她不是这样。
看似柔顺的外表下,藏着的一个不屈倔强的灵魂。
他喜欢的是那样的她,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变成了前世恭顺谦卑的模样。
指甲深深地陷进血肉之中,他却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只是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仿佛她不说话,他能在这里站着看上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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