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阵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后背,梁韫不由打了个寒颤,又将被子掖得更紧一分。
这个转机她等了七年,好不容易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才出现的转机,可是现在她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流失。
打了这么多性侵案子,想到于丽丽,想到赵馨然,想到更久远的官司,只要被媒体报道出来,从来没有一个能逃脱网络上的侮辱谩骂。林卉跟于丽丽和赵馨然都不相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对方怎么样。
可是能说她是懦弱吗?
就像林卉自己说的那样,如果打官司能让自己受到的伤害减轻,谁不愿意一试。可是这个希望太过渺茫。或许到头来不仅要背着本来的伤害,还要背着沉重得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舆论。
面对她的退缩和放弃,梁韫竟说不出来一句责怪,更可怕的时候,她连说服林卉的念头都快没了。
她就要这样放弃这个机会,或许这次放弃之后,小若的案子再也等不来转机。
她将同情心放在了林卉身上,可她又该拿什么去面对含冤去世的小若,还有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婆婆?
喉间发紧,眼泪无声在枕头上蔓延开。
*
贺隼回到家,看到梁韫的鞋子,可是进门之后,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单手松着领带快步上了楼。
“咔哒”一声轻响,贺隼推开门,却发现卧室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不像是有人在。
鞋在,但是到处没人,贺隼陡然紧张起来,目光下意识看向窗户那边。
关着的。
心口一松。
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床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悬着的心慢慢归了位。
贺隼走进去,随手准备开灯,却听见黑暗之中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别开灯。”
伸出去的手顿了下,默默收回来,贺隼抹黑走到床那边,侧身坐下,“怎么不开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梁韫翻身对着他。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大概是视觉因为黑暗迟钝起来,其他的感觉就变得敏感起来。
呼吸之间,她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对梁韫来说,比任何一种安神香都好用,不知不觉间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
梁韫伸出手,在床边摸索一阵。他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像是晴空万里天气里的阳光,没有一点阴霾。
梁韫手轻轻动了动,在他松开一点的时候,五指探进他指间,十指相扣。他的手属于很清瘦的那种,手指修长。每次十指相扣的时候,总会叫她有一种将融为一体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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