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底那丝丝酸涩如何也无法泯灭。
韩偓回过神来,却见周怀禛阔步而去,他一激灵,问道:“殿下,咱们这是去哪里?”
太子为了与汝阳郡主见上一面,日夜不分将连日的政务都处理尽了,倒腾出一整日的空闲来,这会儿若回东宫,哪里再寻出些不重复的奏折给他批阅?
韩偓心里发苦,是真不知道太子一在汝阳郡主这吃瘪,就回东宫疯狂批阅奏折的习惯何时能改掉,他真的吃不消啊!
虽心下苦楚甚多,韩偓还是跟了上去。
周怀禛出宫时并未摆出太子仪驾,回宫自然也是悄无声息。
京卫指挥使左淮樟见过太子的私印,便拱手放行了。
进了午门,两旁宫墙矗立,头顶只露出窄窄的一方蓝天,重重殿阁,层层宫院,都仿佛深深陷在这逼仄的甬道里。
像是隔绝了所有的人间烟火气息。
韩偓瞧着太子是要去皇后娘娘处,便适宜退下,先行前往东宫候着了。
周怀禛踏上汉白玉阶,穿过交泰殿,内侍、宫女们匍匐跪宁,他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御道,跨过了坤宁宫的门槛。
殿里烛火已经燃上,蝉翼纱做的帐子随着微风浅浅飘逸着,几只金丝熏炉散发出阵阵浓郁的沉香。
沈皇后穿着金绣龙纹诸色真红大袖衣,红罗长裙,发髻一并散落下来,正坐在案前插花。
她并未抬头,听着脚步声,唇边便扬起浅笑,柔声唤道:“是禛儿吗?”
周怀禛俯身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沈皇后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却没有焦距,她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朝着儿子招了招手,“禛儿,快起来,到母后这里来。”
周怀禛望着母后失焦的眸子,眼底的深沉浮出水面,却很快便隐了下去,他上前一步,跪坐在母后面前,握住了沈皇后的手。
知子莫若母,沈皇后虽双目有暗伤,视物不清,却分明察觉到儿子心底的阴翳,她心里一酸,更为内疚。
她为着延续家族荣耀,嫁进宫来做了继后,凭着沈家的威压占了皇后的位分,却从一开始便与夫君貌合神离,连带着行止自小便不受夫君待见。
行止自懂事起,便早慧过人,事事俱要沉吟再三,待加冠后性子愈发沉稳,滴水不漏,这些年来,也唯有提到汝阳,她这傻儿子面上才有些人气来。
而她这个母亲,能教他的只有隐忍,最后硬气一回,便是替他争取了一纸他想要的婚约。
这份婚约,眼看着便要撑不住了。
沈皇后放下那些往事,问道:“禛儿,这门亲事,你有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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