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坐在上首,捂着胸口,被这混小子气得肝疼,她厉声道:“给我跪好了,别瞎动!今日学堂没有去,倒是给他人作嫁衣裳去了,你说说,你到底和我有什么冤孽?!你娘我替你姐姐挣前程,被你祖母训得狗血淋头,你可倒好,歪打正着,上赶着给你大姐姐牵线去了!”
谢容淮心虚地看了一眼他娘,有模有样地说道:“娘,圣人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瞧着大姐姐除了脾气坏点,和太子哥哥挺配的,你就别给二姐姐瞎点鸳鸯谱了!”
张氏闻言,一口气闷在胸口,她两眼发黑,下了上座,寻了半天才找出一条鸡毛掸子来,作势便要朝谢容淮身上抽。
“你才多大点,就知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真是气煞我也!”
谢容淮见他娘要动真格的,小腿一弹,扯过书袋便玩命似的往外跑,一头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他仰着头往上看,便见大胡子爹正黑着脸望他。
谢殚将儿子搂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威严的眸子对上儿子水灵的大眼睛,声如洪钟,“谭学究说你今日又没去学堂,这是怎么了?”
谢容淮一激灵,顺势抱住了他爹的脖颈。
他撒泼打滚轻车熟路,不过一瞬眼里就积聚起了泪水,晶莹剔透,像是水洗过的葡萄,水汪汪地看着人,教人铁铸的心肠也忍不住软下去,用软糯糯地声音哭道:“爹爹……容容今天身体有恙,不想去学堂。”
张氏见夫君回来了,面上生气去了三分,余下全是喜悦,她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放下,道:“夫君回来了?我去让小厨房上菜来。”话罢瞪了谢容淮一眼,示意他消停会儿。
听了这关心之语,谢殚的脸色并未好看到哪里去,他将儿子放在地上,沉声道:“谢容淮,从明日起,我亲自送你去学堂,即刻便去练字,没有练完一篇,不许用午膳。”
谢容淮小脸一垮,可怜巴巴地望了一眼他爹,可他爹模样不善,他只好一步一回头地出了房门。
待孩子出了门,谢殚脸上的黑云才聚集起来,他逼近了张氏,问道:“用膳不着急,我倒是想先知道,寻常你都是派下人将午膳送去府衙,怎么那一日,倒是非要让娉婷去?!”
张氏脸色一白,紧张起来,她朝后退了两步,“我……夫君……我只是,只是怕下人门不用心,恰巧……恰巧娉婷也正想见太子殿下……”
谢殚怒极反笑,他眼里含了怒火,美髯也因怒火晃动起来,“张氏,太子参与审讯军需案的时辰,我只是在床帷间提了一嘴,隔日你便让娉婷去了按察司这样的血污之地,你同我说说,你如何肯定太子就一定会动用重刑,又如何算准了娉婷去时一定会看见那样的场面?”
他今日甫一回府,便被母亲派来的人请去了觉满堂,一向和善的母亲头一次对他冷了脸,劈头盖面便是一顿责难,他这才从母亲那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憋着一股子怒气回到静园,忍到儿子走了再发火,已是他的极限。
张氏额间已经冒了冷汗,她脸上的肌肉颤抖着,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来,她捏紧了衣襟,诺诺说道:“夫君……我所作所为,皆是为子女计长远,再说了,娉婷她本就不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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