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禛眸中划过一抹暗色,毫不慌张,他吩咐道:“提醒韩世子,叫他警醒一些。”
许良自然明白殿下的意思,他褪去了来时急匆匆的模样,从容不迫地告退了。
韩偓已经选了最靠近库房的那间卧房,他与许良、周称、唐博之同住一屋,一时倒是和谐无话。
周称是暗卫营出身,身手敏捷,若单论论武功,恐怕大内无人能敌,只这人天生瞽一目,也算因祸得福,耳朵比旁人好使不少,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周称的耳朵。
唐博之虽为东宫三大幕僚之一,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外表平平无奇,半天闷不出一个字来,韩偓身为太子伴读,跟在太子身边也算久远,却也不清楚唐博之从何而来,有什么背景,只知道殿下是忽然将人从边关带回来,奉为上宾。
韩偓瞧着三人相对无言,不由呵呵笑道:“既然二位都安排妥当了,那在下就吹灯了?”
许良:“嗯。”
唐博之淡淡瞧了韩偓一眼,转了个身,将被褥掖了掖,一言不发。
韩偓倒也不嫌气氛尴尬,他乐呵呵地吹了灯,便裹着被子上炕了。
驿站的被褥久久不用,有一股子霉味儿,外头的月光透过细窄的窗户缝进来,韩偓愈发睡不着了。
他躺在冰冷的炕上,想起那日徐妙锦红着的眼眶,心底隐藏着的忐忑又浮出水面,他这一次出拔,特意留了人去太傅府通报。
他答应过妙锦,从今以后有事情都绝不瞒着她,不管她是不是铁了心同他退婚,他都会做到。
从前两个人闹脾气的时候,也没少说过分道扬镳,一拍两散的话,可这情景真到了眼前,他一想起那份婚书就觉得浑身发冷。
他不能没有她。
世家大族的小姐是有不少愿意嫁他,可全是为着承恩侯世子妃的名头来的,她们屈己逢迎,为的是荣华富贵,全天下也只有一个徐妙锦,敢放他鸽子,对他凶悍。
许良听着身侧之人翻了几次身,终于出口道:“兄台,你身上莫不是长虱子了?怎得一直动?”
韩偓这才意识到自己惊扰别人了,他连忙转过身来,歉意道:“对不住了,兄台……”
周称忽然冷声道:“都别说话!”
其余人立刻停了说话声,屏息凝神了一瞬,只听外间忽然有悉悉卒卒的声音传来,伴着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十分可疑。
周称闭上眼睛,动了动耳朵,再睁开眼时,眸中冷光乍现,他压低声音道:“有人想烧粮草。”
不,不止是烧粮草,还想杀人放火。
他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且不止一人,都是高手,除此之外,他还听见轻微的液体晃荡声,若是没猜错,大概是火油一类的东西。
韩偓开口问道:“可用前去叫兵马司的人手前来助阵?”
周称摇头,冷笑道:“那些人,咱们可不敢用,殿下将暗卫营的人带了来,防备的就是这一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