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就喜欢躺在老家的藤椅上,看院墙上、菜园子的篱笆上面爬满的矮牵牛和喇叭花,紫紫红红一片片连在一起,怎么看都看不腻。奶奶教我用凤仙花碾碎了染指甲,因为我觉得这样在学校的舞蹈演出上会很漂亮。爷爷就想让我读书,但看我打瞌睡也没办法,于是自己捧着书给我念。那时候,我可以一躺就躺一整天外加一整个晚上,但是长大后就不一样了,我突然发现我有别的想法了——”
许秋玉话锋一转,看向认真听她说话的乔乔,忐忑又怀有期翼地说:
“乔乔,如果我说想认真跳舞了,你会笑我吗?”
乔乔开心地上前,与许秋玉拥抱:“怎么会!秋玉,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这两天我一个人在医院躺着,这回是真的可以不下床了,我却突然想念在练功房的日子,我也想念舞台……你知道吗?黎雅推我的那一刻,我感到脚踝的地方好疼,当时我差点就哭了。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有可能因此再也跳不了舞了。”
许秋玉扭过头不看乔乔的表情,有些羞涩地说:“真奇怪,我居然也和你一样很喜爱舞蹈,还以为这么久不去想这些东西,就已经可以完全不在乎了。”
乔乔笑道:“喜欢是掩藏不了的,我们最终都要追随自己的内心。”
她不让许秋玉避开视线,非要直视对方,嘴角上扬起狡黠得意的弧度:
“秋小玉!最终呢,我们还是得一起去人民大会堂,去前线!”
*
乔乔站在黎雅的病房前,深呼吸一口气,走进去的时候脑海里还闪过刚才许秋玉对她说的话:
“我虽然因她折了,但也没有多生气。这么说吧,过去我妈一直对熊芳、岑琳和黎雅这三个人百般照看,每次她们出问题都要操心的不行,我就特别讨厌她们三个。”
“这是最开始,后来我也看淡了。只是最初我的那些反感情绪,对熊芳来说只是一笑而过,对岑琳来说……她不得已容忍着我吧。说来说去,只有黎雅了解我不喜欢她,而且为此战战兢兢。”
许秋玉最后皱着眉,复杂地对乔乔说:“黎雅的性格问题,多多少少有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的责任,但是她也的确总是做出让人失望的事情。不过你别多想,你进文工团之前,她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甚至对于方言,她更多的也只是想找个跳板能摆脱现有的人生……”
乔乔推开门,看见黎雅正在收拾东西。
她的背影羸弱,乔乔忍不住出声:“黎雅,你好些了吗?”
对方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身却是无比冷漠的脸。乔乔曾经试想过她会依旧声嘶力竭甚至逐渐癫狂,却没想到会平静地如同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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