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不想摆脱孤儿身份,也不是排斥陌生的家庭和人际关系。
但他依旧选择这样做的原因,说起来有些圣父。
——看福利院的孩子可怜。
分明迟玥自己也是孩童之躯,却几次将幸福的机会拱手让人。
不过内中原因,迟玥并没有告诉顾清逸,只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好养熟。
但或许是发烧时候,人心理普遍脆弱;又或许是当时叶露的表情太过小心翼翼,令人触动;亦或许是以为身梦里,可以为所欲为……
结果是,迟玥答应了。
“我当时还以为我在做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迟玥静静的说着,仿佛回到了当年,整个人都温柔下来,“叶女士听到后十分开心,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好几次背过去擦眼泪。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要一直哭,弄得我也跟着她哭了起来,然后她就更慌了……”
当天晚上,眼眶通红的迟玥跟着同样眼眶通红的叶露回了家。
从一无所有的孤儿,变成了一个有容身之处的普通孩子。
固然叶女士的丈夫史广善对迟玥多有不满,但抵不过妻子的坚持,到底是同意了。
对比叶女士,史广善虽有些关心不足,但该花钱时候也不含糊,也曾称得上一个合格的领养人。
“当时叶女士和史先生对我都很好,好到我几乎以为进了天堂。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不用和其他的孩子一起挤在一个宿舍里。有了自己的电脑,可以随时随地的上网打游戏。有人每天早中晚喊我吃饭,有人会在周末带我去游乐园电影院。后来叶女士不但给我报了书法兴趣班,还给我递交了贵族小学盛和的入学申请书……她给了我普通孩子所能有的一切,甚至更多,我从来没有那么幸福过……可惜……”
可惜好景不长。
迟玥被带回叶露家的两个月后,不幸降临了。
“史先生藉由叶女士资助,白手起家创立的公司破产了。卖房卖车卖公司卖设备……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是堵不住公司的窟窿,欠债百来万。一夜之间,史家从富足的中产之家,一下沦为负债累累的贫民户。我退了兴趣班,又从盛和退学。我们从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搬到了城中村的筒子楼。开始时候,叶女士和史先生还能互相打气,互相开玩笑说,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但是……”
迟玥有些悲凉的笑道:“有时候,贫穷是一面照妖镜,人性的黑暗面会在贫穷面前展露无疑。史先生就是最好的例子。在搬到筒子楼后不久,原本和睦的家庭一下子就变味儿了。”
争吵声、哭闹声、绝望的抱怨声……每日每日Te vej都在迟玥耳边萦绕。
但是他能做的太少了,只是尽可能的将所有的家务扛到自己身上。退学后也一直没有提继续上学的事情,而是利用闲暇时间捡破烂卖钱,好补贴家用。
可这些都没有用。
史广善几次尝试东山再起失败后,开始酗酒,再然后便是……家暴。
每次叶露被打,迟玥都会站出来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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