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府的花厅静室中,高靖廷挺身而跪,坦然自若,眸光坚毅,隐含着威武不屈。
慕容翼飞神情冷肃,缓缓道:“在边境诸多将领中,你勇猛善战,韬略精熟,为人静穆寡欲,是不可多得的良将,朕一向最为看好。这次出兵柔然一事,虽是罗文琪夺权在先,可你居然助阵在后,险些酿成无可挽回的大祸,动摇国之根本,实在有负朕的期望。”
高靖廷迎向天子精厉如剑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道:“臣自知犯下滔天大罪,不敢妄想皇上的赦免,但求惩治高靖廷一人,边城将士全是奉命行事,求皇上宽恕。”
慕容翼飞神色微凛,起身踱了几步,“你想独揽罪责,不愿牵累下属,可惜此事涉及太大,并非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
高靖廷淡淡道:“边境初平,以安定为重,就算朝中故老不肯善罢甘休,总不能滥加杀戮,激起兵变吧?皇上是仁慈英明之主,绝对不会让此事发生。”
慕容翼飞闻言,上下打量着高靖廷,半晌,方意味深长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的你不但勇猛,且知谋算,果然大有进益。”
高靖廷自然听得出皇帝话中有话,却转开了话题,“臣已是戴罪之身,无颜匹配金枝玉叶,加之前番中刀,伤及肾气,不能人道,恳请皇上解除臣与珮真公主的婚约,以免误了公主终身。”
慕容翼飞脸色一变,冷冷道:“看来你对朕安排的婚约并不满意……”
“臣实话实说,请皇上明察!”高靖廷毫无惧色。
慕容翼飞眼中精光闪动,欲待发作,却又意兴索然,吩咐付卫将高靖廷暂押牢中,听候处置。
临出门之际,慕容翼飞忽又唤住,沉思片刻,突然问:“文琪现在何处?”
高靖廷怔了怔,面不改色,“罗文琪举刀自裁,跃下城墙,边城将士人人得见,虽然有人营救而去,也是凶多吉少。臣应缘尘大师之求,同往大漠找寻,不幸被风暴冲散,臣幸遇皇上追寻的卫队,方才得救。”
慕容翼飞当然知道他的话不尽不实,挥手命人带下,凝立窗前,遥望天际,无言的哀伤浮上了眉宇。
侍立在旁的福全连忙宽慰,“皇上不必忧心,文琪一定活着,所以方大人也会安然无恙的。”
慕容翼飞微觉惊奇,“你怎知文琪未死?”
福全得意道:“要是文琪出了事,以高大将军的脾气,早已闹得天翻地覆,哪还有精神跟皇上耍嘴皮子?再说,雪光是千里神驹,大将军必定会把它带回来,有空也好睹马思人。如今雪光不见踪影,大将军又毫无悲痛之情,自然文琪还在人世。”
慕容翼飞不禁莞尔,“你倒也长进了不少,居然能瞧出其中的破绽。高靖廷爱慕文琪,却不得回应,此番必是救了文琪之后回来,以一身承担下夺权出兵之责,盼望朝廷尽速定罪,从此再不会有人过问文琪的生死……”
福全脱口赞道:“这高靖廷倒是条英雄汉……”忽见皇帝面色不善,方想起触了忌讳,吓得不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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