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高冠仙人由远至近翩然而来,手执白玉柄麈尾,双目低垂,广袖翻卷如天边流云。
那仙人一步踏上桥梁,脚下却不见路,只有层叠迢递的白云自脚下生起,将如雪白袍淹没,直至腰际。
仙人缓步行至宫门外,侧首听了会儿音,耳内尽是各色鸟鸣声。他静静驻足良久,方才笑了一声,遥遥冲那殿前拱手道:“凤帝,且出来一叙!”
“……何事引动帝君,今日居然来吾之凤宫?”一句带着三分笑音的寒暄远远飘了过来。
三十三天外,凤宫中只居住着一位至尊。
众仙惧其出身显赫,据说这位乃数十万年前洪荒时代鸿钧老祖以身化道前的遗珠,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因此上,这位在三十三天所有的酒席间皆有一席之地。凤宫中所居,乃百鸟之王,被众仙尊称为凤帝。
凤帝,真身为上古洪荒年间的一只雄凤,容貌绝色无双,永远以一副风流少年郎面目示人。
凤帝酷爱美酒留仙醉,酷爱瑶池心字湖畔的娑婆沙华,酷爱肆意妄为到处撩骚,酷爱……所有姿色绝艳的男仙。
很不幸,但凡修炼成仙的,大多是男身,大多容貌上乘。
因此上,这三十三天几乎所有后晋的仙人们,都曾不止一次惨遭凤帝荼毒。倘若那日出门前没看黄历,不小心与这位上古帝君撞见了,众仙中无论是谁,都得扼腕叹息。然后便是千篇一律的,厚着脸皮战战兢兢立在阶前陪这位不遵循古礼的凤帝饮一饮那号称天宫第一酒的留仙醉、赏一赏那瑶池心字湖畔的娑婆花。
在故事的最后,于酒酣耳热之际,众仙家都会被这位帝君灌的烂醉如泥,圆不溜丢地,扑通一声,丢入那条迢迢银河中。
这样的故事,最近这几百年来,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成了天宫常态。害的众仙家叫苦不迭,见了这凤帝便纷纷化作原型绕道爬走。
有那些来不及变作原身的,或者原本便是天仙的,变无可变。只得不言不语装死,随意撞入最近的一个死物里头去,闷头装作看不见听不着。
却架不住,这位化作潇洒少年郎的凤帝小手儿一摸,凑上来,一霎时便春暖花开,浸染了那方圆数十里的石头都纷纷开出了冰簇晶花。
凤帝立在何处,何处便是鲜花着锦绣、两侧绵延有鸟族随其左右,左青鸾,右朱雀,用足了排场。
便连三十三天那些没有心的死物,也扛不住凤帝这股子源自先天洪荒的风流气,一个两个的,陶陶然,心花绽放。
因此上,凤帝只需一垂眸,便轻易捕捉到了石头冰簇晶花中抱着头瑟瑟发抖的小仙儿。
他忍不住啧地笑一声,摇头带笑叹道:尔等修炼这无情道有何趣味?不若随了吾等一众鸟族洪荒遗嗣,学一学下界那些初生的人族,也染一染那混沌开天辟地以来的爱恨情仇,可不乐哉!
被那些躲在死物中装死的仙人,不幸被凤帝捉住,恨自家根脚太好!竟不能学那些爬虫走兽们,化作个面目可憎的冷硬莽汉,叫这帝君也辣一辣眼睛!
……至于凤帝那些调侃众仙沾染红尘爱欲的话语,众仙则拼命捂住耳朵,没听到!
吾等小仙天聋地哑,与帝君您那位近来神力日渐耗尽时不时便要陷入沉眠的朱雀仙君一般,是个傻的!吾等真的……帝君,吾等真的,跪求放过啊!呜呜呜……!
也因此上,凤帝的风流名号渐渐闯出了一些动静。年华渐逝,凤帝这好色的名头却是越来越响亮。
相比于他那绝色无双的容貌,三十三天众位仙家记忆更深刻的却是,这位凤帝他,他风流啊!他为老不尊啊!他最喜欢摸人家小手啊!他酷爱把吾等后晋小仙丢入银河泡冰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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