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朝会的时辰到了!”尚喜躬身凑近了一些,更加小心地唤着。
“唔……”隋帝终于沉沉地应了一声,却不睁眼,只冲他摆摆手。
尚喜放下帘子,悄无声息地退下。明白今儿个的朝会又作罢了!自打皇贵妃娘娘,哦不对,如今该改叫皇后娘娘了,自打那位娘娘走了以后,帝君这病便越来越重了,怕是要入沉疴。
尚喜忧心忡忡地出去,玉阶下零星站了小猫两三只。护国将军叶慕辰不在,武将们大多称病也不来了,估计怕与叶慕辰当面对上。再然后就是那些文官,个顶个地机灵,纷纷告假的告假,休沐的休沐,还有几个还乡祭祖的,一去不复返。
因此各路诸侯府来的使臣家将们,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闭门羹,纷纷有些坐不住了。
要么,还是去叶侯府撞撞运气?
待众人行到叶侯府,但见门前张灯结彩,家仆们各个喜气洋洋手中拿着红绸带在绑缚红木箱子,瞅着像是叶侯府要结亲的模样。见到诸侯府各同僚,纷纷抱拳,口中说着客套的话,挥手间便上大坛百花酿。
这百花酿乃西京名酒,又辣又浓烈,灌的众人迷迷瞪瞪,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打听,到底叶侯府是谁要结亲,是老侯爷呢,还是如今那位十六岁名动天下的护国大将军叶慕辰?
叶侯府的家仆们酒量惊人,喝的面色红润,轰然笑道:“自然是我们家小少爷,少爷啊,发誓说要娶个绝色天仙回来。这不,盼了这些年,可算给他盼着了!”
“到底是谁家姑娘啊?”
“是啊,嗝,要说绝色儿,这宫里头可就住着一位!”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漏。”叶侯府的家仆嘴巴跟河蚌似的,但笑不言。
于是连着隋帝病重不朝的消息,叶慕辰即将结亲的传闻也一并雪花片儿似的飞往各路诸侯府中。引动了新一轮的猜疑。
朱漆髹金,流光溢彩。一百八十抬红漆樟木箱子,静静地躺在叶侯府大厅,在夜色灯烛下宛若一幅流淌着的喜悦画轴。叶慕辰在灯下抬起眼,耳边宛若听见迎娶时欢庆的唢呐声,人群喧嚣,他坐在高头大马上静静地望着那座皇城。
他凝眸静默了一会儿,勾唇笑了笑,随即继续低头提笔在帖子上一字一画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讳。
人生在世,不过片刻欢愉。谁也不知道,不过几个月后隋帝便突然下旨,令北川侯爷苏晟火速进京,迎娶年仅十一岁重罪锁宫的韶华殿下。消息传出前朝后宫再次哗然。随后的一年多,在西京人的回忆中,常常觉得恍惚。
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就是自那刻起,破壳而出,从此如大江大河奔涌至海,再也不能回头。
昭阳六年末,北川侯苏晟顶着一身风雪骑着一匹快马进京,雪落在白色狐裘上,溶化于他冷厉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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