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千万次,在脑海深处随着千万次的潮汐一遍遍演练过。
仿佛多年前在他意识昏沉的那段时日里,也曾有那样一人,喊他凤凰儿,一声又一声,无奈而情深。
四周嘈嘈切切的,虫鸣混杂在烈焰燃烧的声响里,莫名混杂暴雨滂沱,令他看不清眼前景象。
……凤凰儿,吾伴你上万年,何曾见你为吾回一次眸?那人的声音清凌凌,如同一口冬日积雪含冰的泉,清冷淬骨,却莫名动了情。
……若能得帝君一次回眸,吾情愿,弃了这长生大道,与汝一道杀入那滚滚红尘,从此不问归途。凤凰儿,汝可愿应我一次?
……凤凰儿!那个一向清冷孤绝的人终于失态,立于白云深处,掀翻了殿宇华表,一剑光寒动九州。锁链从中一劈两半,咯吱咯吱,勒的他骨头断裂般疼痛。吾带你走!上天入地,碧落黄泉,吾终是护着你的!
那人华丽的白袍如同流云般,遮天蔽日,遮蔽了天机。袍袖下一双白玉般的手,奋力将他推下界。白云深处,三十三天外,轰然一声巨响。天门倾塌,地有流火,熊熊燃烧了数十年不肯熄灭。
倾尽一生一世念,至死不渝的深情。
南广和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如梦似幻的漫山遍野的优昙花,每一片花瓣,皆随风自行流转。远处宫殿巍峨,数千株优昙花盛放如雪。
时有微风拂动流云仙霞。他披了一身一头的优昙花瓣,醉卧在石桌上,广袖如流云般翻卷不休。
那个看不清眉目的人翘腿坐在高高的花树上,怀中抱着一坛酒。风起,那人周身如卷起千堆雪。宽广云袖自高树长长垂落,覆于松石下的几案,风卷白袍,缕缕幽香送入鼻端,依稀是那梦魂深处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优昙花香。
酒坛倾倒。
酒水自那人怀中滴下来,一滴,两滴,面颊微凉。
一只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眼角。
“莫哭,凤凰儿!”国师悦耳如清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需知道……三千世界,皆是蜉蝣。”
南广和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外面世界落了雨水,不是高树上那坛陈酿洒在面上,而是他哭了。
“……走吧!”崖涘单手虚抱着他,牢牢将人护在胸前,一径往长生殿廊后深处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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