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只是满心满肺地不愿意与这没脸没皮的人纠缠,怒气冲冲之下,拂袖而去。
“好险!”南广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送叶慕辰拂袖离开花厅,这才愁眉苦脸地对薛小四低声抱怨道:“你说说你,你咋这么沉不住气啊?”
薛小四自知口误,覆额短发一扬,攥着小拳头愤愤道:“山主大人啊,这可不赖小四儿!谁知道那厮如此精明!”
“你那模样,不疑心酒里有鬼的才是傻子吧!”南广和失笑。又不忍心真的责备薛小四,只能摇头无奈道:“还有三天。明儿个不晓得还有没有访客。本山主这次可真是,醒来的不是时候!”
薛小四昂头等了半天,见山主说完这句话后便兀自发怔,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花厅内炉香袅袅,满室馥郁的优昙花香,却是那一炉香屑燃尽了。仅剩下案几上,余温尚存。
薛小四不敢开口惊动山主,便有些蔫头耷脑。只得闷闷地俯身收拾茶盏。他见桌角缺了一块,一时又心疼那紫楠木,忍不住咒骂道:“这天杀的!败家精儿!咱这可是上好的紫楠木,据说当年大隋朝长生殿内先帝爷爷案上那个,与咱这块可是一模一样……”说着又收了声。见南广和果然怔怔的,暗恨自己不会说话,抽了自个儿一巴掌,急切道:“山主莫怪,是小四儿嘴笨,不该提起您以前的事儿……您,您莫往心里去!”
南广和收回目光,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望着这人去楼空的花厅,面上笑意渐渐敛了踪迹。——叶慕辰心里居然一直有他?
虽然只有片刻,但那幻境里的景象骗不了人。弥留在叶慕辰眼中心间的人儿,分明是昔年尚且年幼的自己。
那么,叶慕辰到底知道他是谁吗?是眷恋于昔年大隋深宫内的韶华殿下皮囊,还是曾遭天火焚烧的残破神魂仍依稀记着一丝半缕的万年前天宫景象?他可还记得,他曾是自个儿的第一守护仙君,曾执刀于后,亦步亦趋地护着他的凤凰帝君?
若记得,为何此生仍旧痴痴呆呆,分毫前世记忆也无。
若不记得,又为何在幻境中那样小心翼翼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于这么一个山中飘雪的午后,南广和反复地琢磨着这么点小心思。这么点小心思呵,徘徊于眉间心上,就像一抹甜丝丝的蜂蜜,却抹在鼻尖上,看得见,舔不着。逗的人心慌慌【注】。
心慌意乱的山主大人*南广和殿下,顶着一张前朝国师崖涘的装扮,扶着桌角愣愣地发呆。
同一时刻,九嶷山下却突然间热闹起来。山下唯一进山的薛家镇陡然多了一群穿黑衣戴斗篷身佩刀剑的不速之客,脚步匆匆,护送着一顶青布暖轿进了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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