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慕辰抬起两人相握的手,凑到唇边轻吻。“臣为你害了相思病,病的很重。”
“唔,孤知道。”南广和垂眸。
“然而苏家倒下了,北地却也就此乱了。臣后来忙于朝政,手头抓捕的修仙者数量也越来越多。”叶慕辰继续慢慢地说道。“再后来,昭阳十一年二月末,仙阁再次派使者来西京,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殿下你。臣那时不知如何做才能留下你,”叶慕辰声音越发沉郁,夹杂着刻骨的恨意。
“那时先帝早已将皇陵中秘宝取出,奉给仙阁那帮人。就连所谓国师山中的修仙秘籍,”他停顿了片刻,语气有些变扭道:“据说也都给了仙阁。”
“唔,织梦术。”南广和淡淡地解释与他听。“九嶷山中有一种织梦术,可回溯时光,是下界修仙者们趋之若鹜的仙术。”
“嗯,那织梦术。”叶慕辰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可那都是昭阳六年时的事。待到昭阳十一年,大隋朝再无宝物可献,崖涘那厮一直沉默,臣几次三番求见先帝,先帝都默然不语。”
“父皇那时……”南广和声音略有些抖,低低地问道,“他那时的身体怎样,可还能下榻走动?”
叶慕辰摇头。“自昭阳六年贵妃娘娘去了后,先帝亲自送柩入陵,此后便一病不起。臣于那些年中无数次求见,都只能隔着一道帘子隐约瞧见先帝躺在病榻上。最后一次是昭阳十一年三月三的早上,臣强行闯入先帝寝宫,才见到了一次先帝真容。他那时,”叶慕辰斟酌了一下字词,小心地瞥着南广和脸色,道:“先帝那时气息已经非常弱了,几乎处于弥留。”
南广和心下一痛,手绞着叶慕辰的手,脸上露出悲色,声音也带泣音。“他……他曾开口与你说话?”
叶慕辰也知道于殿下而言,这便是婉转在问先帝的遗言了。因此他亦慎重地摇了摇头,搂过那对颤抖的不成样子的肩,轻声安慰道:“先帝那时已经不甚清醒,一个字都不曾说。即便不是那夜叛兵入宫,先帝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南广和扑在他肩头,整个人抖的厉害,颤声道:“都是孤害了他,都是孤……”
“不,这与你没有关系,殿下。”叶慕辰温声安慰道,不断轻拍怀中人瘦弱的背脊,仿佛在触碰一座没有体温也没有心跳的白玉雕像般。
他的殿下,此刻扑在他怀中,两人贴的如此近。可是他的殿下,却再也没有了心跳。无论寒暑温凉,他的殿下都不会再有体温。
叶慕辰的眼圈渐渐红了。
可是南广和想的却是,若不是昭阳六年父皇假借锁宫之名在皇陵中替他唤醒凤魂,或许还能平安再多活些年头,或许便能……不致遭遇昭阳十一年三月三那夜的辱杀。
还有养育了他十一年之久的母妃,亦不必服/毒/自/尽,或许于今时今日,仍在阳光下温柔地笑着,额前点着一支紫色娑婆沙华。
他的父与母,他的韶华时光,都毁于昭阳十一年的三月三。
他于一夜间长大。
两人静静地抱着,难得的什么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
就这样安静地相互依偎着,头颈交叠。
发丝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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