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崖涘这厮!”叶慕辰咬牙切齿,心下也是痛悔, 却不肯松口。见殿下动了震怒, 又恐惹恼了他从此又跑的人影儿都不见了。便扯了扯嘴角,努力地想扯出一抹笑, 结果表情却比哭还难看。“崖涘这厮,他与殿下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南广和不耐烦地道:“他是孤身为皇子时的师父, 也是陪伴孤在凡尘五年的教习。怎地,你还想问什么?”
叶慕辰顶着一枚鲜红的巴掌印,声音都快哭出来了。“就……就这样?”
“在天界他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南广和喘了口气,语气松动了些,撩了撩鬓边散落的青丝,缓了缓又道:“孤只是猜测。在九年前孤恢复了天界记忆,便猜到昔日大隋宫中的国师大人,就是天界那位帝尊的身外身,虽不知他因何扔下一具化身来到凡间,又对吾族有何打算,但此人在凡间乱发起兵诏令,显然是容不得你!”
南广和又想起当年在天界,那位帝尊也是容不得朱雀,几次三番打着众生皆蝼蚁三十三天诸仙不可起欲念的旗号,逼迫朱雀改修无情道并下旨迫其搬出凤宫。彼时朱雀因长久不肯独自居住于他自个儿所在的第三层天,一身天生神力日益消耗,时不时便要陷入沉眠,到后来便连广和也亲自劝他,他却只是固执地不肯听。
时日一久,终于惹恼了那位天界的帝尊。在接连下了一十三道谕旨后,终于发兵派人将朱雀一举拿下,押送回第三层天。
朱雀大怒,执长刀冲出凤宫,战的个天昏地暗,三十三天外血流成海,天火自东南角倾泻而下,熊熊在下界燃烧千年余不肯熄灭。
到得后来,渐渐演变成所谓无情道与极情道的万年道争。战火越演越烈,无数天兵天将铁桶一般包围了凤宫,众鸟族纷纷参战,所有极情道修者皆遭到斩杀。广和几次想要冲出去,都叫朱雀拦住。那时他说,帝君,此战因吾一念私心而起,连累您麾下无数战将,是臣的罪孽。这一切,便由臣一身承担!
于是最后的最后,所有杀戮都叫朱雀一人承担了。
神魂焚烧,法身陨落。
化作天边散漫星光,湮灭于浩瀚星云。
南广和渐渐熄了怒火,眼眸中神色复杂难辨。——有些事,当年他曾怎样都瞧不明白,他不懂,为何只是退让一步便可以皆大欢喜,为何当年朱雀竟这样执着,宁可以身殉了他的极情道,至死不肯言悔。
当年他不明白的,如今在经历世间流转三千余年后,都渐渐地醒悟过来。
所谓极情,不过是吾心求一人,求一道。
你便是我的道。
——他凤凰儿,便是当年朱雀上将至死也未求得的道。
“朱雀,”南广和身在下界凡尘中的大隋旧时皇宫,面前站着染满尘世霜华的叶慕辰,心下眼中却都是当年弥漫三十三天重天的那一场熊熊大火。“他容不得你。你问我待飞升后会不会寻他……”
叶慕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眼巴巴地望着他,像一个等待被宣判绞刑的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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