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只是帝尊的一具身外身,”崖涘笑得眉眼弯弯,海潮一般翻涌的眸子中水波不兴,却莫名带有一种畅快。“吾共具亿众化身,可是吾的身外身,却只有这具。你可知晓为何?”
崖涘并不期待广和答他,因此问完后又含笑自行接下去道,“只因吾这具乃是灵胎儿。”
南广和震惊到不能言,脚步踉跄,眸光微乱。险些自云端跌落下去。
有一只白玉般的手扶起他,自他腋下穿过,撩起他长垂的发。
“莫惊,莫怕!”崖涘的声息吐在他发丝间,带有岁月悠远的优昙花香。“凤凰儿,吾的本体是山海,不能送与你斩杀。可是吾的精魂所化,乃是此具灵胎,汝可轻易以凤凰真火焚烧殆尽。”
“吾灭了,上界那位帝尊亦受大损伤……”崖涘停顿了片刻,笑得特别温柔特别愉悦,笑容染在唇角,似乎就要跃下来,跳入南广和眸底。
“凤凰儿,吾答应你的事情,从来没一件事是做对了的,也从未做好过一件事。令你总是对吾如此失望。嘘——”
见广和欲反驳,从来不苟言笑的崖涘居然俏皮地竖起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挡在广和唇边,含笑对他道:“凤凰儿,不要开口打断吾。吾已时日无多,拖着这具残破的身子,灵气接近于无,尚且有许多话语,要趁着此刻说与你听……”
崖涘便又顿住笑,停了一刻,才面对广和那一双波光潋滟明媚无双的丹凤眼,笑得极其惘然了。“吾知你恨吾,亦知你心中已有了另一人。吾不求能与你回到昔日那漫长时光中,彼此亲密无间的至交好友,亦不求你能不恨,吾今日现身来见你,只为告诉你,倘若有朝一日你想走了,想离开了,此方天地再也困不住你了。你的心给了他们,他们便欠了你。这个因果要如何了结,在你的一念之间。”
崖涘手指穿过南广和的发,如同那一年,昭阳十一年三月三大隋亡国之夜,伪装成下界国师身份的崖涘闯入施满禁制的韶华宫中,于最后一刻自叶慕辰面前夺过广和,以手指穿过那一年十六岁南广和的青丝长发。
一样的眷恋。
一样的情至深处,化惘然。
“凤凰儿,吾心甘情愿为了你入魔,亦心甘情愿以这具灵胎,送你踏入极情道登顶之途。你杀了吾,踩着吾的尸骨践道,成就此方世界的至尊。”崖涘语声极尽温柔。一向清冷的眉眼间,情生意动。
“……你当你是谁?!”南广和奋力推开他,嗓子眼里似乎堵了什么,呛的他眼底泛起浓烈爱恨,金赤色流火游走于周身,额头赫然生长出一枝雪白的娑婆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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