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涘一眼看穿他的意图,慢条斯理爬起来,广袖遮住他目光,又道:“别急!此方天地造化,他在山后待的越久,所能得到的造化越多。你且等一等,这是吾送给他的一场大机缘,千万莫要打破!”
南广和狐疑地看他。
“凤凰儿你还是不相信吾,”崖涘叹笑。“不过当年锁过你,你便记恨至如今!”
“那换我锁你试试?”南广和嗤笑。“你也亲手将心剜出来,然后拿那缚仙索将身子锁了,千万条锁链穿心而过,日夜泡在黑海中。你我换一换,可好?”
“吾求之不得。”崖涘笑得越发奇异,然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只是可惜,吾就要消逝了,待不了那黑海炼狱了。”
“你怎的开口闭口就是死字!”南广和又焦躁。“这场战也没打起来,你手下那许多仙帝都让你堵在山后,你……你到底要如何?”
“……”崖涘动了动唇,一双海水般蓝的眸子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一句话没说。
南广和在空中跺脚,这次当真再也不理他,掉头就朝着天柱所在的方向飞去了。
自南广和觉醒灵智以来,他眼中所见的便只有这个小世界,可是于他凤血中的先天记忆中,他约略知道他来自远方。来自一个极远的,光波声色都在黑暗中曲折流淌着的远方时空。在那里他是神庙中的神,是高树上的不死鸟,他的子民们穿着白袍赤脚行走在颜色缤纷的街道上。
那里的天空也是蓝色的,那里的海水……绿到几乎与留仙醉一样的色泽。
他想念那里。
虽然生平从未有一次踏足,但那是他真正的故乡。
他就像每个遗失了家园的婴儿那样,对故乡抱有不可解的乡愁。
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认同方才崖涘所言,虽然没什么好,但是于此方世界而言,他便是最好的。
于这个小世界而言,崖涘是最好的。
于他那个回不去的故乡而言,自然他凤凰儿才是最好的。
南广和微微笑了一声,带着不屑,以及满意的自得,振翅去了天柱石,双爪微勾,落在天柱石顶端,遥望那座崖涘手中白玉柄麈尾所化的巍峨高山。
那山中如今困着他家的小朱雀。
“想看他,就掀开了山去看啊!”一个笑不嗤嗤的声音自后传来。
南广和懒得回头,就知道必然是苏文羡那头雪鹰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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