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论如何,都达不到那人的心。
叶慕辰只觉得如同一个跋涉了千万里山海路而来的旅人,满身烟尘与硝烟战火,推开门时,却见到门后是另一座苍茫苦海。
眸中那滴热泪终于缓慢而又无望地落下。
落入雪地中,即刻便叫白雪掩埋,变作一滴不起眼的冰片。
叶慕辰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眸,好不叫那人窥见他眼中掉下的那滴泪。牙齿深咬舌尖血,硬生生将陆续奔涌而至的热泪尽数逼回眸底。喉结上下耸动,半晌,才能够回头,垂眸淡然地以大手包裹住肩头那只不安分的手,轻声答他道:“帝尊,你一向都知道的,极情之道,历来非生即死,并没有中庸之路。”
叶慕辰垂眸默了一息,又沉声道:“是以极情道修者多遭世间诟病。世人都爱静好,都贪恋一时欢愉,独有吾辈极情道修者,总是将一件素来平淡的事情,折腾到至死方休。”
南广和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阻止他。却冷不丁叫叶慕辰将头摁在赤/裸胸膛前,那温热的肌肤触感夹杂了白雪的冰凉,激的他一瞬间失去了言语。耳边却听叶慕辰继续以略带暗哑的声音与他道:“你从不知道我那十万年是如何过来的。你问我,只是因为你不是我,亦从未当真以极情为最终归途。帝尊——”
那一声“帝尊”,沉闷地自叶慕辰胸口传递出来,振动的南广和发丝轻颤。南广和微微抬起头,侧首,略带鼻音地问了他一声:“嗯?”
叶慕辰于是叹息,又缓缓地道:“帝尊,你不懂。”
一问一答,一字一句。竟赫然与万年前道争即将爆发的前夕,于三十三天凤宫外白玉桥边,昔日帝尊崖涘问广和的一模一样。
那一年,是崖涘问仍是凤帝的南广和,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淹留于此,踟蹰不肯行那一步,不肯与天论道,问鼎那至尊之位?
那一年,是南广和漫然而又叹息地答,帝尊,你不懂……
如今万年光阴倏忽而逝,究竟是谁懂得,谁不懂得,万年前那一场惨烈的道争大战中他们又做错了什么,都已不能回顾。
于是南广和亦像当年崖涘答他那般,默然地,笑了一声。这声笑惊动了白雪皑皑,惊扰了温暖裹住他的这具怀抱。南广和双臂揽住叶慕辰的脖子,身子往后轻仰,及地青丝长长垂落于雪地中,朱红色长衣灼灼如同一团耀眼的火焰。
南广和望向叶慕辰的眼眸,笑着道:“陵光,吾不懂得情,只因为吾没有心。”
这句话,原是崖涘当年答他的。
万年前,在凤宫前一问一答,两位同样生而为神的相交数十万年的挚友隔着一道敞开的殿门,第一次这样残酷地直面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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