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银平拿了件披风过来,替他披在肩上,“您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别是染了风寒,小人拿令牌去请个御医回来替您看看?”
此次回都城与上次不同,连严璟自己也不清楚将会逗留多久,因此出发的时候就将银平一起带回了都城。现住在这前王府里,饮食起居都有牢靠的人照应, 到让严璟舒心了许多。
严璟抬手拢了拢披风,又低头看了看面前铺展开来的纸张,忍不住摇了摇头。方才的那个喷嚏,让提笔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落在纸上的笔画也受了影响, 整个字都失了神韵。严璟盯着那个字看了一会, 最终将那张纸掀开, 丢到一旁, 银平立刻会意重新铺了一张, 之后继续在一旁研墨。
在银平眼里, 此次回都城的生活与前段时日在云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他家殿下大半的时间还是待在府里,或是看看兵书,或是提笔练字,再不然就捧着几封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信看个没完没了,渐渐习惯之后,银平已经开始觉得他家殿下本性就如此,完全忘了在去西北之前,他家可从来不会过这样简单到有些枯燥的生活。
不过严璟也不是完全连房门也不出,虽然现下都城的天气也已十分寒冷,但他每日还会坚持在院子里研习武艺,时不时地到马厩去喂马,带它们去城外驰骋,当然,还要常常入宫向他仍在病榻之上的父皇请安,顺便,“不小心”碰见崔皇后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西北的消息。
哪怕只有一句话,哪怕只是提及一下那人的名字。
严璟提笔蘸墨,目光在方才那张纸上停留了一会,才缓缓落笔。银平朝着纸上看了一眼,又是一句他没见过的词,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严璟将那句词写完,果然在其中看见了格外熟悉的两个字:
“觉来西望崔嵬,更上有青枫下有溪。”
这段时日以来,不知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兴趣所致,严璟几乎每日都会提笔练上一会字,他练字素来随性 ,不拘泥于任何事,每每皆是想到什么便写什么,近段时日所写大多都是摘写一些诗词,有的银平以前听过,有的闻所未闻,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那句里必定会有“崔嵬”两个字。
而这两个字,偏偏是那宣平侯的名讳。
若不是这段时日每日陪着严璟练字,银平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诗词里都有那小侯爷的名字,他每每看见严璟又新写了一句都会忍不住想,究竟是自家殿下熟读诗书,本就掌握这些诗词,还是在不知何时间,专程去看了这些。
但他也不敢问出口,只能暗自猜测。
在银平眼里,这句词已是写的极好,但严璟落笔后盯着看了一会,却仍是不满意,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将笔随手扔到案上:“罢了,今日就写到这儿吧,本王再没心情了。”
他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想着那个人,所以干脆提笔写出来,可看着那两个字落在纸上,只觉得心间更加的难受。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行军打仗居然需要这么久,他以前也从来不知,他会如此的想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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