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皇昏迷了多少日,他母妃就哭了多少日。比起早早就去到宫外的郑贵妃,他母妃还真的是单纯懦弱却又深情。
或许也有过埋怨,动过野心,也试图谋求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所有的种种都化为云烟,她最在意的还是病榻之上的这个人。
也许这人从未将她放在眼里,但对她来说,这人却是她的夫君,是她将此生都交托出去的人。
先前的时候严璟或许还会替自己的母妃鸣不平,但时至今日,他心中已经十分的清楚,或许没有回报,但只要那个人还在,他母妃便已经甘之若饴。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跟着有内侍低低问安的声音,严璟回过头去,果然便看见了崔峤,他微垂眼帘,站起身,朝着崔峤躬身:“见过母后。”
崔峤点了点头,朝着病榻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也已起身却默不作声的魏淑妃,而后偏转视线:“淑妃在这守了一夜,已十分辛苦,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连日来便是如此,严玏毕竟年幼,虽有乳母侍女照看,但崔峤也不能不闻不问,每每她回去照看,淑妃便会守在永寿宫,崔峤来了,淑妃便自动离开。有些怨恨积累已久,并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解开的,纵使淑妃已明白眼下的局势,却还是无法完全对崔峤释然。
当然,她是否释然,崔峤也并不在意。
随侍的侍女扶着淑妃离了内殿,严璟朝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回过视线看着在病榻前坐下的崔峤,和先前的几日一样,她日日过来,面上却总是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对一切都浑不在意,只有提及到严玏的时候,面上才会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
严璟知晓崔峤与自己的母妃并不一样,他母妃眼里心里可以都只有他父皇一人,可是现在皇城的所有一切,甚至整个大魏的未来都落到了崔峤肩上,所以她注定不可能像他母妃那般多愁善感,但有的时候,严璟真的很好奇,她看向病榻上的严承时,目光深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崔峤微微侧目,看了严璟一眼:“殿下也回去吧,本宫一人在此即可。”
严璟应了一声,却仍看着她,良久,突然道:“母后当年为何要嫁入这宫中?”
崔峤没想到严璟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面上有短暂的错愕,最后轻轻笑了一声:“殿下又为何突然关心这种陈年旧事?”
“突然想起而已,也当是替阿嵬问的,他曾与我说过,当年母后骑射武艺无一不通,一直是他所仰慕的对象,他当年心愿便是能早点长大,在母后接掌帅印之后,在您手下当一个鞍前马后的小将,却没成想有朝一日会是他来接掌帅印,而他仰慕的长姐居然嫁入这幽幽深宫,他或许从未问过,但,大概是一直想不明白这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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