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顿了片刻,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禹水城城郊外一直有庄衍的驻军围困,逼着沐北熙在江北的一两座城池,彻底变成了孤城,与江北其他城池断绝往来,使得一应物资必须走船运从南边过来,虽然运输费用贵了些,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春夏秋可以走船,但若是一到冬季无法通船,就变得极为棘手了,沐北熙硬挺了两个冬季,今年冬天实在是不想再遭一回罪。
而对于庄衍来说,他的军队在城郊外长期驻扎,虽然已经清空附近住户,征收他们的土地用作军屯田,以此就近贴补军粮消耗,可是即使是这样,长期围下来这边的费用和粮草,对庄衍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此次休战,双方皆有意愿,但谁先第一个扛不住放软态度,底气便不如另一方足了,更会失去一定的话语权和主动权。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沐北熙愿意先认这个软,不过是为了让一个人完成最后的心愿。
三日后,城郊铁骑列队,肃容“欢迎”身入龙潭虎穴的使者。
身着繁复官服正装的小池,看着眼前这些或熟悉、或冷漠的面孔,面对着各种好奇或鄙夷的视线,仿佛浑然不觉般独身前行,即使是行到中路,被边上骑兵纵马嘶鸣恐吓,也面不改色,徐徐而行,不坠半分风姿气度。
两个时辰后,在中军帐批阅文书的庄衍,冷漠的问道:“沐北熙的使者,可到了?”
副将禀报:“已经到了,已按照侯爷的吩咐,放在边上晾着呢。”
两年过去,庄衍脸上的轮廓,比以往多了许多冷峻和肃穆。他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信件,不慌不忙道:“继续晾着。秦伯可回来了?”
“秦老大夫失踪月余,已被沐北熙放回来了,倒是没受过什么折磨,听他说,只是被押送到南边去看了个病人,路上吃了些奔波之苦,人黑瘦了些,却没有大碍。”
“秦伯是我娘亲在世时的师兄,如今年岁已大,早就不出外诊了。路径禹水城,不过是想过来西边投靠儿子安度余生,就被沐北熙强行带走……”
庄衍的神色不怒自威,“秦伯与我母亲多年故交,沐北熙行事如此嚣张轻狂,这是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竟真当我江北无人了?你派人带礼,好好替我去抚慰秦伯,等我此间事了,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是。那使者该如何处置?”
庄衍头也不抬道:“再过两个时辰,随便派个人去打发了。既然到我这里议和,就得先磨磨锐气,让他们在这里住着,态度恭恭敬敬,但每日别给太多吃食用水,不准离开或者私自与外界通信,先饿上几日再说。”
副将领命而去,庄衍又叫住了他,“对了,沐北熙派了几个人?”
“一个。”
庄衍一哂,“他倒也清楚里面的门道,知道派一个来,和派十个来,其实没有太大差别。但真敢独身前来,也是勇气可嘉了……他派来的是谁?”
副将一时没有说话,庄衍提笔蘸了墨,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他抬头看向副将,却看见他一脸犹豫之色。
庄衍道:“没听见我的话?”
“侯爷息怒,末将不敢。”
副将半跪请罪,神色不忿道:“这次沐北熙派来的使者,是……尉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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