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料到平时胆小得跟个老鼠一样的人类竟也能这样凶悍,一时间又气闷又纳闷,从来含冰的眼这下子全是火,恨不得把放肆的人吞了。
于鱼方才在竹林里一阵奔跑已经耗了不少力,现在没折腾多久就脱力跌在地上。也不哭了,傻傻愣愣睁着眼不知道看哪里,柳施逄手一抚,他就失了意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留下一个妖怪对着他咬牙切齿。
一觉睡到大天亮,于鱼起来刷牙洗脸吃饭,柳施逄以为他已经恢复,还在心里讽了句不长情的人类,却没想到他吃完饭回来就窝在沙发里,抱着腿发呆。
柳施逄不高兴了,这人类倒是好胆,下去吃饭没过问他,吃了上来让他倒个水竟然装作没听见,他这是在给他脸色看耍脾气么?!
想他柳施逄别说在妖界,就是在人界也从来说一不二,什么时候有人敢给他这样的闷气受,真是、真是想吃人!
他满面戾气盯着于鱼,却也知道就这人类的小身板还不用他一根指头就能撂倒,想来想去不解气,伸手狠狠一拍地板,随后就不见了。
于鱼被那一声巨响吓到,往窗边一看,柳施逄已经不在,他有些迟钝地起身走过去,就见实木地板上一个深深的五指印,他盯着那凹陷看了会,又坐下来托着腮发呆。
其实他脑子是清醒的,身边发生什么事都知道,那妖怪要他倒水也听见了,可身体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懒得动不想动,往日怕那妖怪怕得要死,现在就连妖怪发怒他都懒得管了。
于鱼知道自己这样的状况不对,但就是难以控制自己。
哀伤吗?难过吗?
可似乎现在才来难过哥哥的死已经太晚了。
从前他不知道还有鬼魂一事,也从不奢望能再见哥哥一面,现在知道了,现实却告诉他永远也见不着了。
于鱼从来不知道希望破灭是这么一种让人绝望的感觉,绝望到连恐惧都顾不上。
柳施逄再次回来已经是次日早晨,他不声不响出现在房间里,带着一身寒气,头天那种气急败坏已经不见,现在的他,更像于鱼第一次见到他站在门内投来冷冷的眼刀时的摸样。
他说:“回去。”
于是于鱼背着包到楼下付了房钱,又跟人交涉一番赔了地板钱,两人才离开酒店。
一路上两人一个冷着脸不说话,一个垂着头也不说话,就这么买了车票回去。
到省城车站时大黑已经等在站外,于鱼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没也不想上他的车,可又想起之前答应了曹毛毛,要陪他玩几天作为条件,现在虽然没见到哥哥,但毁约显然不好。
他想了想,只好跟着柳施逄坐上去。
一辆车上一人一妖一鬼都是哑巴,当真诡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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