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
男人没再说话,转过身向废弃医院大门走去。黑色皮鞋踩在水泥地,发出冷冰冰的脚步声,白到亮眼的白大褂在黑暗中像泛着微光。这衬得他的身形很高大,像一把锋利的战剑。
季糖解下傅临山送回来的那捆笑脸气球,冲上去,挡住在男人面前。
“等等。”
男人扶扶眼镜,皱眉,看着季糖,没带任何感情地淡声道:“这里不安全,你也快回去。别过来了。”
季糖抬起手,将栓着气球的丝线递给他:“这些笑脸气球,您不用还回来,送给您了。”
傅临山没有接。
他想起他见过一个战争地区里的姑娘,很开心地拿着一捆气球,结果下一秒便被敌军当做显眼的耙子给射杀了。
姑娘像气球一样,瞬间被撕碎,就这么轻飘飘地消失了。
季糖皱眉,他不太懂这个厉鬼的内心世界。
他小小声道:“您真的不和我回家吗?”
“嗯。”
季糖的脑袋低垂着,莹润的眼眸在黑夜中比傅临山的白大褂更显眼,像蒙了一层闪亮亮的糖霜,比星星还耀眼。
但他没有因为傅临山的拒绝而有任何不开心,而是扬起唇角,迈开步子,一边回去一边道。
“您不和我回家的话,我就先回去啦。”
“我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傅临山:“…………”
傅临山:“……!”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皮鞋落在水泥地发出清晰的咔哒声,在寂静的世界中响亮极了。他用余光偷偷瞥一眼身后,本以为还会看见少年的眼眸。没想到看见的只是背影。
少年穿着暖黄色衬衫,回到了同样是暖黄色的泡泡里。这泡泡帐篷看起来随时都会飘走。
气球也没有留下。
傅临山抿起唇,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即去找季糖。而是拿着破旧的医药箱和老旧版急救手册,回到医院内。
——
傅临山本以为少年说的只是气话,但当他在第二天早晨,向窗外一看时。
他没有看见熟悉的黄色泡泡,也没有看见任何有关少年的东西。只留下寸草不生的光秃秃水泥地。
少年连夜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傅临山松出口气。
他早就死了,死在纷乱的战火中。找不到尸体,没有墓碑,也不知道他所在的部队有没有记得他名字。
不过,时隔这么多年。那个部队里的人应该全都去世了。
这个世界上,没人记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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