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块用塑料布抱起来的黑色衣物。保存得很好,没有受到任何破损,可能是布料比较耐保存。
“这是军装,傅临山穿过的。但也只穿过一次,当时部队发了两套军装,可因为出征时太匆忙,我哥就只带了一套。所以,留下的这件衣服,成了他唯一没有染上鲜血的军装。”
老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言自语喃喃道:“说起来——我们之间还发生过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季糖好奇起来:“什么事?”
老人翻开衣服,看见衣服下面压着一张纸。纸已经深深地泛黄,只能勉强地看出它曾经是红色。
“这是结婚证。”
老人说罢,察觉到季糖奇怪的目光,连忙摆摆手:“——千万不要误会啦!这张结婚证是假的,而且没有名字!我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老人翻看结婚证,果不其然,新郎的名字是傅临山,而新娘的名字是空白的。
“这是在我们十岁时发生的事。”
“那时我们都没有家,我哥听说只要找到媳妇了,就算是有家。然后他想找媳妇,可他那时还是流着鼻涕的半大小子,谁会要他啊。
他找不到媳妇,那就只好自己画一张结婚证假装自己结婚了。
说起来真是好笑,这张结婚证被全村人笑了好久。
‘傅临山’的傅字还是用拼音写的。”
老人说着,一边忍不住大笑起来,满屋子都是他爽朗的笑声。
季糖瞥一眼结婚证,真的是……
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当中有一个更别扭的“f”
季糖:“……”
老人扯起嘴角:“但他真的是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爱自己的人和一个温暖的屋子。”
一整个晚上。
老人说了许多关于他哥哥傅临山的事,毕竟哥哥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家人。季糖也没有抗拒,听他讲了很久,直到护工敲门将两份晚餐端进来,招呼他们吃晚餐。
一份是老人的,另一份是季糖的。都是煮得软糯糯的青菜肉末粥和一碗干爽的小黄瓜。
季糖吃完晚餐,本想再陪老人聊一会。可惜老人并不好意思再麻烦季糖,而且睡觉时间也到了。
季糖只好收拾东西离开,一边笑眯眯地对老人道:“爷爷,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您不用担心孤独。”
老人躺在床铺上,依旧是摇摇头:“我没有多少时日咯。”
季糖固执地劝道:“不会的。”
季糖一路出到养老院门口,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护工突然揣着一箱东西赶过来。
护工气喘吁吁将那箱东西塞给季糖:“这是傅建国先生给你的。”
季糖认出这箱东西明显是傅临山的遗物,皮影、军装、结婚证……
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地问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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