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济禅师懒得理他:“该你下了。”
周令怀索性没了下棋的兴致,手指一弹,就将夹在指间的白棋,弹进了棋笥里头:“反正也分不出胜负,可是无趣了。”
慧济禅师终于掀了眼:“倒是不如【你】表妹有趣得很。”
语气淡淡地,唯有一个【你】字,却透了淡淡的别样异味。
“你一个小秃驴子,跟我表妹比什么?比谁的脑袋瓜儿更光溜?”想着虞幼窈鸦色的长发,柔润又漂亮,周令怀摆摆手:“比不过,比不过,你赢了!”
往日与虞幼窈一道下棋时,小姑娘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咬唇捏耳垂,一会儿拧着小毛眉,皱着小鼻子,一会儿转着眼珠子,嘴里叽叽喳喳没完的情形……
周令怀哑然失笑。
倒是习惯了叫小姑娘闹腾,这会儿与这个小秃驴子一道下棋,倒是觉得无趣了。
可是叫小姑娘带歪了去。
纵是涵养再好,慧济禅师也没忍住额角抽了又抽:“你表妹也知道,你是这猫憎狗也嫌的狗德性?”
当年,这人拆了她娘凤冠上的几颗夜明珠,当珠子弹着玩,让他父亲发现了,气得拿了鞭子,撵着他抽,足足撵了他三条街。
周令怀淡淡一笑:“不装了?”
一句话,成功让慧济禅师闭了嘴。
两人坐在幽寂的禅房里,一时没有说话,唯有周令怀手中的青田灯光冻石,幽雅内蕴,光色斑斓。
石之美,首重质。
石之品,观其相。察其理,
审其色,再摸其肤,推其脂,照其灵。
周令怀墨眉长敛,昆吾刀在手,刀石相击,铮鸣入耳。
雕刻用的工具种类繁多,但越是技艺高超的篆刻师,需要用的工具就越少,顶尖的篆刻大师,一把昆吾刀足矣。
周令怀头也不抬,淡声道:“平王父子,今儿上午就到了通州,快马加鞭最迟今日未时(13-15点)就能进京。”
慧济禅师垂头瞧了榧木棋盘,取了一颗白子,放到棋盘上一处,整盘棋局透了一股大势将乱的肃杀。
他双手合十,面容上透了悲天悯人的悲慈:“人生如棋,世间众生皆不过这方寸之间,乾坤宇内,一场纵横捭阖,白刀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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