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公后来不想掺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扬言要剪发做姑子,让族里担心惹了一身骚。
她除了是虞氏女,还封了宗亲爵位。
殷怀玺沉默了良久,这才开了口:“无论男女,只修发,不剪发,人生唯一次剪发,是大婚当日,行结发礼时,男女须各剪发一缕结在一起,放在盛满了红豆的香囊里,喻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侬既解云环,郎以分丝发。觅向何人处,绾作同心结,夫死后,香囊同葬。”
长发是不能剪的,只有毛发才能修剪。
周制婚仪,是要行结发礼。
大周朝虽然不盛行结发礼,但仍有许多恩爱夫妻,在大婚当日,行结发礼。
所以这一缕发,剪在她头上,却伤在他心上。
人生唯一一次剪发,不是在婚礼上,而是在族人虎视耽耽地逼迫下,这是否也映射了他的无能?!
虞幼窈愣了一下,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似乎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妥,殷怀玺连忙转了话题:“离京的一应事宜,都准备起来,等老夫人一下葬,我就送你去泉州,”他握着虞幼窈柔若无骨的手:“你别怕,泉州是口岸之城,商贸通达,接八方来客,揽天下之财,风气要比京里还要开放一些,女子行商,也是有的,你到了那边,应该会自在一些。”
脱离虞府槁桎,离开京兆,是她梦寐以求的。
可真到了这一天,才发现她从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通州族里,可通州距离京里,也不到一天的路程。
如今她要去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泉州。
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到了泉州之后,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亲情、交际、产业等等。
殷怀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虞幼窈点头:“大多女子,一生槁桎,困于后宅,不见天地之广博,我能有机会脱离虞府,走出京兆,见一见深宅大院外面的多彩,也是有幸。”
不知为什么,殷怀玺觉得这话,有些言不由衷:“泉州自古崇商,谢府在泉州很有地位,你是官家女,还封了韶仪县主,再有谢府庇护,几乎能横着走,而且泉州水产十分丰富,尽纳天下美食,许多新鲜的海物,都京里吃不到的,你应该会十分喜欢。”
虞幼窈沉默了一下,开口:“我要为祖母守孝三年,三年内不食荤腥,也不登邻,不参宴乐,深居简出。”
按道理说,孙辈只需守孝一年,但虞幼窈打小就是虞老夫人教养长大的,她想多守孝两年,为祖母尽心,也是理所应当。
气氛倏然静下来了。
一种名为隔阂的东西,在他们之间蔓延。
殷怀玺抿了唇,突然发现,虞幼窈对于归母族一事,虽然期待,但并不是那么热络,也并没有那么开心。
她心里仿佛藏了重重心事。
这一次离京,他错过了虞幼窈太多的喜乐悲喜,他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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