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夜谰突然站了起来,一个急转身,咕咚一声扎进河中没了踪影。溅起的水花喷了程雪疾一脸,他呆若木鸡地看向泛着涟漪的小河,半天才回过神来,止不住大喊道:“主人?!”
河里没有了回应,程雪疾不敢置信地盯着逐渐平息的水面,不禁遍体生寒,想都没想便一个越步跳了进去,拨开寒冷的河水寻找着夜谰的踪影。
水登时倒灌进他的双耳,他努力游了一阵后终究无奈地发现,自己依旧是不会水的旱猫。于是他努力向上游,却在方才的一场惊吓中失了力气,双腿痉挛着不小心吸进一大口水,登时意识模糊地坠了下去。
要死了……程雪疾无力地抬起手,看向越来越远的水面,耳朵与尾巴慢慢地显现而出,头发也变回了银色。此时的他有一点点后悔。他好像活得稀里糊涂的,像是每天都被“鞭子”催着往前走。莫非他生来就是当奴隶的料?好不容易摆脱了前主的鞭打,却依旧得过且过,活得不如普通的野猫,起码它们还能凭自己本事找食吃。
久违的绝望感涌上心头,像极了当年他失足坠入河中时的场景。他的脑海中影影绰绰地走起了回马灯,他看见自己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身侧是一位熟悉的女子,一言不发地带他走到一座低矮幽暗的屋子前,把他往前一推,便转身离去了。没有回头,脚步杂乱,仿佛是在逃离。
那时,他天真地以为,女人会回来的,像以往一样忙完事便唤他回家。于是他乖乖地站在门前等着,岂料身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将他一把掳了进去。里面是永劫不复的黑暗,回荡着豺狗般桀桀的笑声……
忽然,他的身子一滞,真的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腰身。程雪疾克制不住地挣扎了起来,吐出一长串气泡后,跟条泥鳅似的扭过身子,冲那人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一道鲜血缓缓飘散在水中,却是从他的嘴里流出来的。那人的皮肤竟如同石头般坚硬,险些硌断他的尖牙。
那人似是愣了一下,旋即张开手臂将他紧紧抱住,相拥着一同游上水面。
夜谰抱着溺水的小猫焦急地走至岸边,身上衣物竟崭洁如新,丝毫没有浸湿。他将程雪疾面朝下放在石头上,拍打着后背,见没什么效果,便运起妖气,轻轻推了一掌。
程雪疾登时喷出一口血水,尚未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活的还是死了,身子再度一飘被抱了起来,枕在夜谰的胸膛,双眼空洞地看向他,梦呓般喃喃道:“娘……我知错了……”
“雪疾,醒醒!”夜谰使劲摇晃着他,见不远处走来几位路人,忙旋身跑向林间。
程雪疾再醒来时,已是夜间。眼前有光线不断地跳跃着,仔细一看,原是点燃的篝火。
夜谰坐在他身侧,只穿着里衣,外袍被当成了被子,一般垫在他身下,一般盖在上面。见他醒了,忙低声问道:“雪疾,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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