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不看萧让,有点儿讨厌这样心烦意乱的自己,灌了口茶,瞥了眼跪在地上傻笑的老人。
老人神情癫狂:“皇上,听说皇上要见我!皇上在哪儿呢?”
承禄一惊,万万没想到这是个傻子。
云歇避开萧让灼热的视线:“陛下可否出去,微臣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那老人抬头,五官被脏兮兮的头发遮着,看不真切,只隐隐能瞧见脸孔上的褶皱里嵌着令人作呕的污秽,一双眼极浑浊,笑得颇有几分面容扭曲。
他头发茂密,却面上无须,身形有些萎缩。
萧让本不欲探寻,随意一瞥却望见了那老人脖子上一道狭长而深的疤痕,顿时心头一跳。
云歇有袖口藏刀的习惯。
老人脖颈上的疤痕长度和切口面,都与云歇所用的那种小刀完全吻合。
萧让坐下,冷声吩咐承禄:“你去把他头掰起来。”
云歇心头一跳,未承想萧让这般敏锐,他觉得当年的事也没有瞒着萧让的必要,便默许了他留下。
承禄走过去时,老人眼里慌张一闪而过。
“别过来!你不是皇上!滚!别碰我!”
老人陷入癫狂,承禄一时无从下手,为难不已。
云歇刚要开口,萧让却抿了口茶,轻笑了声,淡淡地吐出一个名字:“云大将军。”
那老人身形陡然一顿。
云歇霎时忘了先前那茬,满眼错愕:“你……如何得知?”
“相父于此时来庄上,定非寻常视察,是为知晓自己身世,相父义兄若还活着,应近半百,与此人不符,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萧让先前只是试探,见着老人反应,才完全确认。
云歇没有杀父,云大将军还活着,只是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承禄呆若木鸡。
萧让瞥了眼云峰平,不耐蹙眉:“当初既然选择了苟活,如今便也无须再装,相父能来找你,必定知晓你是装傻充愣,只是懒得管你让你自生自灭罢了。”
云歇又是一惊。
老人立在原地沉默了会儿,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萧让跟前,浑身抖如筛糠:“陛下饶命!”
他还要求饶,萧让已烦不胜烦:“听着,我问你答。”
云峰平不住磕头,早已没了往日峥嵘,与乞丐无异,十余年的装疯卖傻已磨去了他所有斗志,苟活成了他唯一的信念。
云歇见萧让出面,给自己省事儿,也就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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