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话是故意说给因事耽搁晚一步回府的张大臣听的。
陛下并未向他言明自己为何要装有喜,承禄却猜也能猜出来,定是云相怀了龙种。
毕竟那日处置云峰平时,他也在场。
既然相国的娘是大昭进献给先帝的可孕美人,相国能怀孕也就不是不可能之事了,只是他先前脑子里没产生这种勾连,现下一联系,便一通通百通。
承禄悄悄叹了口气。
大昭纳入大楚版图后,陛下派大臣去接手管理大昭,就在半月前,那臣子将人口上统计的结果上报了朝廷。
大昭女人或可孕的男人诞下男子的可能是二分之一,诞下面有红痣的男子的可能是这个二分之一基础上的十分之一。
物以稀为贵,这才令人争相追捧。
承禄也不知该觉得云相倒霉,还是该说陛下幸运。
承禄回过神,踌躇再三,还是咬咬牙,凑近道:“陛下还请三思——”
他苦口婆心规劝之语还未出口,萧让眼都没抬地打断,手上批奏折的动作不停:“利害朕比你清楚。”
“无非朝中人心动荡、威仪受损、血脉遭受质疑、天下哗然……”
萧让语气极平淡,说时微蹙着眉,似乎极不耐烦。
承禄听着越发焦心:“陛下,寿宴还未开始,眼下还来得及改主意,或者不用那么着急,肯定有别的办法——”
萧让挑眼看他,倏然低笑了声:“朝局民心于朕而言,极易操控,回转不过是时间问题,等着相父下次松口,于朕而言,才是天下第一大难事。”
因为他不能用操控臣下的方式对云歇,所以他对云歇几乎束手无策。
“再而言之,为帝是责任,相父则是……”萧让顿了顿,一字一字极缓慢道 “是心之所向。”
因为有心之所向,才更想承担这份责任,护他无忧。
所以当心之所向没了,才会暴戾嗜杀,热衷毁灭。
承禄嘴张张合合半晌,倏然觉得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说的都是废话。
陛下比谁都清醒理智,做的事却比谁都疯狂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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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寿辰,自是隆重非凡,虽说如此,云歇辞了寒暄入座后,还是被人数之多、规模之大所震撼。
云歇看着一个个拖家带口的朝臣,嘴角微微抽了抽,大楚臣俸比之前朝可高上几倍不止,他们也不至于无米开灶来此蹭饭?
萧让还未到,云歇意兴阑珊等着,懒懒掀起眼皮之际,发现有几个朝臣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点儿……难以言说。
云歇诧异地看过去,他们又立即缩了缩脖子埋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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