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头的梁家亲兵听见了这一声巨响,招呼也没打就跑进来,看着眼前血流成河的场面吓呆了一张脸,他赶忙要出去找护士,却被梁浅叫住了。
梁浅笑得跟没事人似的:“手滑了,本来想抓洗手液瓶子,没想到撞上玻璃了。”
亲兵看着这位大爷拳头骨节上竖插着的玻璃片,心中叫苦不迭,他心说大爷啊您在这节骨眼上能不再惹是生非了吗,有火回家去发啊。知道梁家底细的现在谁不是人人自危,都道原本穿一条裤子的梁家和首相大人,因为现任少当家一意孤行地要娶个随时可能发疯的少奶奶回家,现在闹得是连车祸都搞出来了。
亲兵不敢跟这位喜怒无常的大爷死磕,谁知道他现在笑得春风拂面,回去就叫人把自己给宰了,从前准少奶奶的助理那人的前车还在那儿呢。
他只能试图分散梁浅的注意力:“少爷,有件事儿,岑教授醒了,说是想见您。”
梁浅估摸着那人差不多该想的也都想起来了,他按住流血的手,心说那只狐狸该猜出来的一分都不会差,这又是件麻烦事。他声音硬邦邦的:“我不去,没看见少奶奶还没醒吗?”
亲兵搔了搔头:“也成,岑教授说要是您不去,他就直接去找首相大人。他说首相大人虽然日理万机,但想来抽给他几分钟还是愿意的,毕竟从前受了那么多照顾。”
梁浅眼皮一跳。
“他还说……”亲兵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犹豫,他想到那人一张瘦得凹陷的脸,不禁觉得有些渗人:“他说……想跟首相大人谈谈少奶奶的事儿。”
梁浅的动作很快,尽管带着吊着石膏的左臂和划花了的手,他还是在下午就赶到了岑路所在的医院。
梁浅原本憋了气,可当他看见大难之后的挚友,突然有些感慨。
这么多年了,就算他梁浅是再没良心的一头白眼狼也得捂出些热度来。他起初以为岑路和他是一类人,冷心冷肺蔑视一切,还都死了爸爸。他甚至有些嫉妒岑路,因为他被蒙骗着,修改过的记忆即便不是自己的,那也比血淋淋的真相要好些。
而他梁浅,则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沉沦。
可他如今却觉得这人和自己其实是不一样的。他看着岑路凹陷进去的脸和突出的颧骨,他今天没带眼镜,双眼里全是血丝,吊着两只发青的眼袋,体征检测器还连在他手上,看这架势,怕是一醒就闹着要见自己了。
梁浅毫无愧疚地一屁股坐在窗前的凳子上,桃花眼睨着一阵风就能带倒的岑路。
他想,自己这位哥们儿,可真是装。
装冷静,装深沉,装作空目一切什么都不在乎,就连检测器上的心跳,此刻都平稳得毫无变化。
“你找我有事儿?”梁浅抱起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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