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定国公缠绵病榻已久,在听闻皇帝驾崩消息后不几日,追随皇帝溘然长逝,贺家四分五裂。贺熤的两个叔叔连同定国公麾下大将,率贺家军二十万人投靠聪王,在短时间内迅速占据荆、歙、赣三州。
而贺熤仅带着三万老定国公的亲信兵马,遁走蜀地,扶持早年被流放至此的长留郡王的幼孙,建章立制,尊其为帝。
于是短短三月之内,天下竟冒出了三位祝姓皇帝,一个说自己有长历帝亲手拟写并盖了玉玺的传位诏书,一个说自己是长历帝的养子名正言顺,还有一个说自己是血脉上与长历帝最近的,理当践祚。
这还不算完,那原本就占据了南边数州的闽粤匪寇头子也终于按捺不住,一举攻下湘州后建国称帝,传诏天下。而在北边的豫州,亦有贼首登高一呼,聚众无数,数月之内便攻下了大半个豫州,其后自立为王。
自此,天下大乱。
如今萧莨的案头,一共摆放着四份诏令,除了最早祝鹤鸣派人送来的,还有之后聪王、长留王陆续遣使送来的恩赏诏令。连那自立了靖朝自称靖帝的匪寇伪朝廷,都派人给他送来了诏书,来使转述伪帝之意,与之许下种种好处,愿与萧莨合作,共谋祝氏江山,将来划江而治,互不干扰。
萧莨未有表态。
接踵而来的诏书,难免让军中将士有些心气浮躁,连赵有平几人都在催着萧莨早做决定,只有萧莨岿然不动,不露半点声色,谁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荣匆匆赶来军中,送来新一批的粮草,和贺熤的一封私信。
这几年贺熤四处为戍北军购入粮草军需,做得十分隐蔽,他家里那些人忙着争权夺势,还当他是一心扑在做生意买卖上,并未将他放在眼中。老定国公去世后,贺熤也未与那几个叔叔争,只带了三万亲信兵马入了蜀地。如今天下虽乱成一团,海运之路却未断,他仍然留了人在外头不断买入他与萧莨需要的东西,由尚且相对安宁的北边齐州上岸,运往西北,还可再转去蜀地。
萧莨在烛火下看贺熤写给他的信,眸光渐沉,萧荣在一旁小声嘟哝:“我都没想到这个贺熤会突发奇想,跑去支持长留王,那奶娃娃才五岁,差一点被他叔叔夺了爵位,贺熤倒好,带了兵去直接把人叔叔给干趴下了,然后风风火火地把个小娃娃推上了帝位,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贺熤也是个有野心的,他是想扯着长留王的旗帜唱大戏么?可怎么偏偏就选了长留王,蜀地那里,别人轻易是打不进去,可他只有三万人,也出不来啊……”
“长留王虽是郡王,却是陛下的堂侄,其祖父是陛下叔父,因当年参与夺嫡之争才遭贬谪,只得封了郡王,但若论血缘,他们一脉与陛下确实是最近的。”萧莨淡声解释,他嘴里说的陛下是指才刚驾崩的的长历帝,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在他看来,不过都是乌合之众罢了。
“可先帝不是下过旨意,不许长留王一脉再入京么?”
萧莨微微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只是不许他们再入京,若非要咬文爵字,也并未说不许他们一脉承袭帝位。”
“可按理说,……聪王他儿子是上了玉牒的皇子,确实是最名正言顺的,二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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