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恩科并不只面向北边这几州和蜀地,南边那些战乱地带的举子,只要能设法过来圣京,同样能参加考试。
开恩科的圣旨虽是以小皇帝的名义发下的,但考题俱为萧莨所出,且最后殿试的主考官也是他,这一批取中的进士将不再是天子门生,而是摄政承王的座下学生。
要改朝换代,强兵勇将固然重要,文人的笔杆子亦不容小觑,眼下萧莨最需要的便是收拢人心。
礼部的官员已经在外头候了快有一个时辰,萧莨终于落下最后一笔,将题纸卷起,用红绸绑上,再用蜂蜡将之封入木匣中,由礼部官员送去贡院保存,直到开考当日一个时辰前才会拆封。
搁下笔,萧莨的神色中已浸染上疲惫,他靠向身后座椅中,轻闭起双眼。
祝雁停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头疼?要不我帮你按一按吧?”
萧莨不出声,面上神态未有半分变化,始终未睁开眼,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祝雁停便当他是听到且默许了,走去他身后,帮他取下头上玉冠,松了发髻,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间,轻轻揉按。
萧莨忽地扣住祝雁停手腕,将他从身后攥至了自己面前,睁开眼,冷淡漆黑的双瞳盯着他问:“你给珩儿买的生辰礼是什么?”
祝雁停堪堪回神:“一身秋冬日穿的衣裳,红色的,绣了虎头,还有帽和鞋,讨个喜庆。”
“之前几年做什么去了?”
祝雁停哑然,涩声道:“我有给他送过长命锁……”
“那两岁时、三岁时的呢?”
“我……”
“当日珩儿早产,你从榻上摔下,是否是故意的?”
祝雁停骤然睁大双眼。
萧莨的眼中是一片冷意,祝雁停下意识地解释:“不是,真的不是,那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
他从未想过,萧莨竟会怀疑他故意设计早产,不惜以珩儿的性命逼他就范。
可生产之时他说了什么?祝雁停浑浑噩噩地想起,他确实说过,若是萧莨不肯帮他,他便要带着腹中孩子一起死。
萧莨盯着他的眸色几变,终是松了手:“滚吧,明日珩儿的生辰宴,你不用出现了。”
祝雁停木愣愣地看着他,见他神情淡漠,已决意如此,心知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红着眼睛低了头,哑声道:“……好。”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珩儿就醒了。
他记得,今日是自己的生辰,玒哥哥说今日会有很多人给他送礼物,笨蛋爹爹送的新衣裳就摆在床头,他才不稀罕。
珩儿这几年一直随军,每逢生辰,萧莨都只是叫人给他煮上几个红鸡蛋和一碗长寿面,他也吃不了多少,都是意思意思尝上一口。如今回了京,倒是正儿八经地办了个生辰宴,但他年岁还小,不好大肆操办,就只请了萧家自家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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