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莨走过来,淡声吩咐伺候珩儿的嬷嬷:“很晚了,带世子回去歇息吧。”
小孩仰头看着萧莨:“现在就要回去吗?”
“你不困吗?”萧莨反问他。
小孩揉了揉眼睛,确实已有些困了,于是不再耍赖,乖乖跟父亲爹爹道别,抱着竹筒跟着嬷嬷走了。
祝雁停站起身,萧莨已转身往回走,他拿起另一支竹筒,也赶紧跟上去。
俩人一路无话回寝殿去,进了门,萧莨去浴房沐浴,祝雁停跟过去,帮他脱衣裳,待萧莨下水后,他又主动跪坐在浴池边,帮他擦背。
见萧莨趴靠着浴池壁,已闭起了眼,祝雁停小声问他:“先头不是说不去么?后头怎又想着去了?”
萧莨没出声,祝雁停笑了笑:“表哥也是口是心非之人,不过难怪珩儿最喜欢的还是你,我可没力气让他坐我肩上捉虫子。”
萧莨终于睁开眼,觑向他:“不然呢?喜欢你这个不要他的所谓爹爹?”
这话虽有带着刺,倒是听不出什么火药味,祝雁停一叹:“嗯,你说得对。”
萧莨不接腔,祝雁停又道:“不过珩儿是个小傻子,不懂这些,你看他还惦记着我的生辰,记得叫人给我这个没用的爹爹煮长寿面和红鸡蛋,多好的孩子啊。”
“他的气性也没你大,不高兴的事情过个几天哄哄他就又忘了,这点倒是不像你。”
“他这样的个性还挺好,傻人有傻福,心大一些日后哪怕遇上不顺心的事情,也不至一直耿耿于怀,折磨自己。”
见萧莨皱起眉,似不高兴,祝雁停又笑着哄他:“我没有说你不好,你别这么小气嘛……”
萧莨重新闭了眼,再不理他。
祝雁停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话:“其实我好几年没过过生辰了,也没什么意思,现在想想我真正的生辰应当也不是这一天。”
“不过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次生辰,是怀着珩儿那年,你亲手给我刻了竹雕,还为我养了一院子的萤火虫,……你还记得么?”
“……前些日子你不在京里,我还悄悄去那个院子里看了看,那里每天都有人打扫,他们说是你吩咐的,你有心了。”
“你去了西北的那几年,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去国公府的那片竹林里坐一坐,我其实很后悔,当初没有跟你一起走,真的。”
察觉到萧莨脊背僵硬 了一瞬,祝雁停手上的动作更温柔了些,手指轻抚了抚他的肩胛骨,又说下去:“那几年我过得一点不快活,当初你说的话一句句话都应了验,全都是我的报应,是我自己太蠢了,分不清好坏,也分不清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那几年我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想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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