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闵已在主桌上坐好了,入席的还有他的几名手下,以及混在他手下里的谢无疾。
金闵看见尤乾,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比较有礼地起身向尤乾拱了拱手:“抱歉,我方才有些私事要办,让尤公子久等了。”
尤乾忙道:“不久,不久。冒昧来访,没有提前拜帖,是尤某唐突了。”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堂上的人,在谢无疾身上停顿了片刻。倒不为别的,实在是谢无疾的长相过于打眼了。
金闵忙道:“我听人说,尤公子此次前来,有事想与我们协商?”
尤乾的视线被他拽了回去,笑呵呵道:“是。尤某前两日听到消息,说金副尉此来京兆府,是为了贵军要到关中来驻军?有这事儿吗?”
金闵嘴角抽了抽。这事儿都快被蜀商搅和黄了,尤乾竟还好意思说他刚刚听说。敢更无耻一点么?
然而人家笑脸上门,他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好骂人,只能冷冷道:“确有此事。”
尤乾惊喜道:“那可太好了!如今关中混乱,盗匪流窜,若是谢将军能入驻关中,必定能平息祸乱。我们成都府的朱府尹对谢将军是仰慕已久啊,若他知道此事,一定很高兴!”
金闵:“……”可以,无耻果然是没有极限的。
就连谢无疾也不由挑了下眉。
金闵吐出一口浊气,懒得与金闵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尤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尤乾道:“金副尉大约不知,朱府尹听说关中乱相后也十分关心。他派我来京兆府,便是希望我们成都府能协助京兆府治乱。我们可以与关中增加贸易往来,在此地修建工坊,督促农务……如此一来,便能够改善关中的民生。”
喘了口气,又道:“我们与谢将军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平乱而来。既如此,不妨我们联起手来,不是更好?”
金闵神色愈发复杂:“怎么联手?”
尤乾关切道:“金副尉,我听说你们来驻军的事遭到了费府尹的拒绝?若果真如此,实在是那费府尹小肚鸡肠。谢将军这样的豪杰来帮他平乱,他却不领情,真叫人寒心。”
金闵:“……”他面无表情地等着尤乾继续往下说。
尤乾接着叹道:“唉!原本我们蜀商来此经商的事情也和本地的商贾都谈好了,可不知是何缘故,那些商贾忽然都变了卦。我们的事情进展也不顺利。我与金副尉真是同病相怜啊。”
金闵:“…………”
他嘴皮掀了掀,五味杂陈地附和道:“是么。”
尤乾道:“想来是京兆府的官员、商贾和百姓对我们都还不信任吧。这也难怪。不过既然我们目的相同,若是我们双方联手,想必事情就容易得多——贵军要来关中驻军,费府尹不同意,百姓亦有怨声,很可能是担心军中的粮饷会给本地的官民造成负担。既如此,我们不妨这样:贵军入驻关中后,如果屯田所得不够供养军队,那一切额外的军费支出全部由我们蜀商负责!绝不再多征取百姓一粒粮食!”
金闵先是诧异地挑眉,旋即眯了眯眼。
这已经不是蜀商第一次提出愿意给他们提供粮饷了,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蜀商给他们提供粮饷的条件是要把他们拒于萧关之外的陇东高原上。而这一次,蜀商却是要让他们进驻关中。
这可不是一个细微的差别,而是天差地别——谢无疾说过,蜀商的目的是要提前布置势力,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里应外合地给蜀军打开一条出蜀的通路。问题是这些事情在谢无疾入驻之前做也就罢了。他们把谢无疾迎进来了,在谢无疾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他们以为谢无疾能袖手旁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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