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孙湘又怎会信任他呢?
手下很是担心:“大哥,怎么办啊?”
“怎么办……”黄东玄本想笑着说有老子在,怕什么?结果他扯了扯脸皮,竟然没笑出来。
他默然片刻,忽然问道:“你们会怪我么?”
那手下原本还很是担心,听黄东玄这么一问,反倒镇定下来了。
“当然不会。”那人摇头道,“如果最后没落到个好结果,也是这乱世的年景不好,是我们的命不好,不是大哥不好。如果当初没大哥带我们做水贼、当兵,我们不是在田里种地,就是在河上打鱼。好容易攒几分家私,到头来都得被那贪官恶吏强敛了去。若有幸没饿死,也要被那些诸侯强征去打仗。没个知心知意的将军带着咱们,就只有送死的命。我们死在哪块地里,我们叫什么名字,这辈子做过什么事,只怕过上三五年就再没一个人记得了。”
黄东玄怔住。
过了一会儿,他从河里跳上了岸,拍了拍那人的脑袋,终于露出个笑脸来。他放下裤腿,整整衣襟,大大咧咧道:“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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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长沙军开到沙头,兵临荆州城下。
军营中,孙湘亲自召见了黄东玄派来的使者。
孙湘坐在主座上,黄东玄派来的使者在帐内向他下跪行礼,他却迟迟没有下令免礼。那使者就只能硬着继续头皮跪着。
“孙府尹,”使者赔笑道,“长沙军舟车劳顿,黄将军特命我带人送了五百头牛、五百头猪来犒劳将士们……”
孙湘一抬手,打断了使者继续恭维的话,神情倨傲地开口:“我只想知道,黄将军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进城?”
使者脸色一僵,硬着头皮道:“这……当初不是说好贵军在公安县驻军,助我们抗击蜀军,黄将军日后愿为府尹效力。可府尹怎么带兵来了沙头……”
黄东玄归顺孙湘,不代表他要老老实实交出荆州城,回归孙湘手下任由孙湘调遣。恰恰相反,荆州才是黄东玄的保命符。
他请降的意思,是想让孙湘出兵帮他对抗蜀军,使他脱离蜀府的控制。作为回报,他会在名义上效忠于孙湘,以后向孙湘交点保护费,帮长沙府打打仗,借道给长沙军运运粮。但是他是不会离开荆州的,也不会让孙湘的势力进入荆州城。
所有人都知道,孙湘恨黄东玄恨得咬牙切齿,一旦没了荆州这道保命符,孙湘一定会杀了黄东玄。黄东玄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把城池交出来?
然而孙湘却全无违背了约定的歉意,冷笑一声,道:“据本府所知,蜀军已经集结军队,准备开赴荆州,收拾叛徒。黄将军若想让我军帮忙应对,就请尽快将我们迎入城中,共商抗敌大计。”
这话说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蜀军马上到了,黄东玄若是还不放他们进城,那就自己想办法对付蜀军去吧。他们是不会帮忙的。
使者的脸色果然变得更差了。
打一棒子还得给一枣子,孙湘又接着道:“烦请贵使带话给黄将军,让黄将军放心。只要他从今往后肯为我效力,退敌之后,本府一定会表他做荆州牧,也一定会善待贵军上下。贵使若不信,本府现在就让人写表状。贵使若还有什么顾虑,也都可以提出来,本府自会尽力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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