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朗显然是感觉到了背后紧紧跟着自己的视线,回过头笑了一声:“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快起来了,该去换门神钉桃符了。”
星珲眼睛转了一圈,也不说话,见苏朗朝床走了过来,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指也缩了回去。
苏朗将手里的衣服放到床边,轻轻揉揉星珲的脸:“起来了,不许再赖床了,嗯?”
星珲任他揉捏,小幅度地摇摇头,小声说:“外面冷,被窝里太暖和了,我起不来。”
“冷?那昨天夜里是谁洗完了脚非要看话本,衣服也不披鞋也不穿,说自己不怕冷的?”
星珲缩了缩身子,往被子里滑了点儿,小声咕哝:“不知道……”
苏朗笑出了声:“不知道?嗯,那让我想想,昨天夜里又是谁说自己的被窝冷,要和苏朗哥哥在一个……”
外头有伺候的小厮脚步声渐渐靠近,星珲脸颊耳垂顿时红了,直接坐了起来,打断苏朗的话:“我起,我起!”
苏朗满意地点点头,又倾身靠在星珲耳畔,浅浅的热气拂在星珲耳垂,轻声说:“乖,听话,晚上还让你抱着睡。”
星珲的脸比手里除夕元日里穿的衣服都还要红上几分。
除夕元日图吉庆穿红,星珲皮肤白,穿这个颜色也压得住,只不过他和苏朗两人都穿红的,站在一起的时候,星珲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出乎意料地融洽养眼,一点儿也不违和。
开门爆竹,辞旧迎新,宫里也赐下了年礼和福菜,这个两个人一起度过的除夕,寒冷却不冷清。
伴随着噼啪不断的锣鼓爆竹声,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吃过年夜饭,星珲和苏朗要一起守岁。今日除夕无夜禁,府外长街灯火通明,万人空巷,他们俩都不想去凑外头人挤人喝冷风的热闹,就呆在了家里,干坐着也是坐着,苏朗便带着星珲去后院暖亭赏花。
*
千里之外的广陵长街,鱼龙舞动,灯火辉煌,一片热闹喜庆中唯有街角的绿梅独自静静绽放。
两个穿着厚重披风帷帽的人自街道两边角落,避开人群疾步而行,迎面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黑袍人忽然伸出带着手套的手,亲昵地拂去本应素未相识的白袍男子肩上落下的梅花,声音低沉不辨男女:“漓山东君楚珩。”
他说,东君楚珩,不是东君姬无月。
楚珩的脚步倏地顿住,半截面具下双眼骤然一缩,凉意从脚尖一直蔓延到心顶,他侧过头:“大乘。”
帷帽下的人脸上全遮着面具,从头到脚笼都罩在宽大的黑袍里,连手指尖都不例外。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毫不惊讶楚珩一眼看破自己的境界,低低笑了一声,缓缓道:“阿月。”
下一瞬,人已在十丈之外的楼顶,几个错步间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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