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才女,是大儒的女儿,你爹名气那么大。我们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离了梁园,我们要怎么办?如果不是梁家收留我们,像我们这样孤苦位卑的女子,只会任人欺辱,差点的卖入烟花之地,好点的找个老实穷人过完一生。”
“但是梁园不一样!它收留我们,保护我们,给我们安身之处,给我们金钗美玉。我们在梁园,享了从来没有享过的生活。在这里,我们是‘女郎’,有侍女伺候,每日只要陪梁郎君、陪祖母玩笑,运气好的,还能嫁入梁家当媳妇!这是我们这样的人,一千年一万年都碰不到的好事。”
“叶诗要逃离梁园,为什么要逃?这里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出去受苦?你可知道,在来梁园前,我从来没有被侍女服侍过。我家乡发洪水,我爹和我娘吵是卖我娘还是我,我要掰着手指头数我和我娘哪个值得更多钱。然后,我仅仅因为小名里有一个‘珠’字,就被梁园收养了。你可知道,这是我最感激我爹娘的时候?他们给我取名带了‘珠’字!”
“我们不想离开梁园,不想毁掉梁园。我们也不想找什么凶手,不想知道冯亦珠遭遇了什么。我们只想维持现状的平静。”
“露珠儿,你是否明白我们的苦?”
徐清圆孤立无助,被她们又哭又笑的控诉眼睛瞪着。
可是她想,这世上谁又过得不苦。
明明就错了,冯亦珠死了,卫渺死了,很多人都死了。
是否因尸体无法开口,活人便可肆意践踏?
可是她看着这些女子的眼睛,看着她们有的泣泪,有的仇视,她心里又渐渐想到了另外的道理。
这样的道理,就好像在云州读书的时候,有一日她问爹,“甘州为什么人食人”,阿爹发出的那一声长叹。
人生一世,本就是各求各缘,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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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浮带着徐清圆去喝茶,给她倒一杯,宽慰道:“不要多想了。有时候人间是这样黑白颠倒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徐清圆手捧着清茶,轻轻摇了摇头。
她抬起眼,对韦浮轻声:“她们是帮凶。”
韦浮怔一下,看着徐清圆许久没说话,倒茶的动作也停住了。他没想到徐清圆还在思考,他以为徐清圆会沮丧于女郎们的排斥。
徐固的这个女儿……真的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
徐清圆放下茶盏,偏一下头,柔声细语地分析:
“我被她们的话说得心乱,暂时很难辩驳她们,便掠过此话不提。
“我想说的是,她们话里话外,无非是爱慕虚荣,舍不得荣华富贵,所以不肯向外面的人揭发梁园。这便与大理寺这几年没有收到过报案说的通了。但是梁园中女子们很多,性情彼此也不同,难道所有人都是爱慕虚荣吗?
“韦郎君,想把那么多爱慕虚荣的人,齐聚在一起,是很难的一件事。梁老夫人经常发病,梁郎君也很少出府,我不认为梁家有这种能力,去筛选什么‘只有爱慕虚荣的女子才能进我梁园’。那么,她们性情如此不同,却都维护着同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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