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发着抖,茫然了一瞬,才扑过来,将徐清圆从林斯年身下扶起来。
她看到徐清圆满面乱发、中衣凌乱的凄惨模样,心跟着一同抖起来。兰时慌乱地用被褥裹住徐清圆,跪在床上给她擦眼泪:“没事了,没事了,娘子,你还好不好……”
天地昏昏,只有主仆二人共同面对此事。
没有给人留下伤痛委屈的时间。
徐清圆被兰时扶着,赤足立在床榻外。兰时为她披上一件斗篷时,她手勉强不抖了。泪眼朦胧中,她鼓起勇气和侍女一同去看倒在床上的魁梧青年。
她再侧头,看到窗子果然打开了,寒风吹彻。
兰时气得脸白:“我听到里面动静,才进来看……他怎么敢这样!宰相不是把他关起来了么,他怎么还能出来!他怎么敢这样冒犯娘子!”
徐清圆轻声:“他毕竟是宰相的儿子。”
谁又敢对他如何?
兰时脸色更白了,她握着徐清圆的手一直在发抖。她惶恐地看到男人后脑勺缓缓流出的血迹,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我会不会杀了他?”
徐清圆同样一慌,可她此时不敢靠近那张床。
最终是兰时大着胆子去试了林斯年的呼吸,兰时不知是庆幸还是恐惧:“娘子,他只是被我砸晕了,他没有死。”
死了,兰时就是杀人犯;没死,徐清圆该怎么面对醒后的林斯年?
徐清圆怔怔想着这些,眼睫上沾着的泪水再次掉下一滴。
这个世道对女子并不公平。即使民风已经十分开放,即使前朝都有女子为政,可是任何女子面对她这样的遭遇,尤其对方还是位高权重的宰相的儿子,解决办法几乎都是忍气吞声,嫁给那个人。
不,不是“嫁”。这种本就不存在尊重的扭曲关系,只能用“纳妾”来解决。
可是徐清圆压根不愿意那样。
她连嫁都不愿意嫁给这个人,更何况成为这个人的小妾。
寒夜中,徐清圆断断续续地掉着眼泪。
她想自己阿娘是那么了不起的女将军,自己阿爹是那么有学问的大儒,爹和娘聚少离多,后来甚至和离,可是爹也从来没有纳妾过。她从小看到的是世间比较好的那一类夫妻关系,她万万不能接受自己成为泥下尘,被人肆无忌惮地践踏。
纵是不至于伟大传世,也不当卑贱如尘泥,任人予取予求。
徐清圆冰凉的手握住了慌乱的兰时的手,她苍白地侧过脸,和兰时说:“我要逃。”
兰时愣一下,问:“怎么逃?”
对方是那样身份高贵的人,而徐清圆父亲又有疑罪,她但凡离开大理寺的监察大理寺就会怀疑她叛国,她但凡不离开大理寺的监察她又会沦为林斯年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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