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蘅扑哧一笑,“难怪你会给他帮腔。然后呢?她答应了?哼,男人啊,为了娶妻什么都可做,什么都可装。”
“还早呢。中间有段时日,工作忙,不小心冷落她几日,她就想着和我分手。我也是花了许久才哄回来。”
“她很好嘛?还是你非她不娶?”
“她很好,我非她不娶。”
“嗯……你们结婚了?”
沉良掏出一张照片,从栏杆间隙递了过去。照片擦着沉蘅头发递来,她吓了一跳,才疑惑接下。
路灯昏暗,看不太清,沉蘅打开手机的照明灯仔细看着,照片上是两个小女孩,容貌一样,可爱娇憨,衣服打扮倒是新奇潮流,不像是前几年的穿着。看着看着,她忽然笑起来。“这是你们的孩子吗?和我小时候长得好像啊。”
“我的女儿,姐姐叫诗诗,妹妹叫楚楚,我妻子取的名字。”
“诗经和楚辞?”
“嗯。”
“几岁啦?”
“没出车祸的话,应该四岁了。”
笑容忽然凝住,沉默了许久,沉蘅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安慰他,只是默默把照片还了回去。“对不起,害你提起那些伤心事。”
“沉蘅,可以看看我吗?”他摘下口罩,露出那张可怖的脸。沉蘅跳下石台,转过身望着他,不厌恶不恐惧,面色沉静,眼神柔和,一如2 5年见到自己褪去纱布后的真实模样。当时的沉蘅止住了他拿起镜子的手,乖顺地窝进他怀中,告诉他,想和他生个孩子。谁曾想,时隔叁年姜正东这个疯子又会对她们下手呢?
“怎么了?”
面对她澄澈干净的眼神,他忽然不知如何开口。“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你能够去救别人,当然不是个坏人。”
沉良心下一软,很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惜隔着一道坚硬冰冷的栏杆。“你和她一样,善良漂亮。”
他背光而立,表情眼神沉蘅都看不真切,却心有灵犀,即使隔着太多的实体物质,还是能精准捕捉出他心中那份无形而浓重的悲戚哀恸。
“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避而不答,直接说了再见:“我走了,以后就不见了。快回去吧,太晚了。”男人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又熟练地将自己包裹起来,若不是因为不舍而多流连几眼,否则早就背身离开。
赶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沉蘅笃定喊住他:“梁逾至,是你吗?”男人瘦高的背影霎时僵住,愣在原地,也不出声。“是你,一定是你。不然你为什么叫‘沉梁’?你说话!”
“阿蘅。”他的声音沙哑又颤抖,泪意酸楚,堵塞住了喉咙,此后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车祸?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姜正东,有很多事我都已经和现在的自己交代了。那么你呢?你想知道什么?”
沉蘅大脑一片混乱,无言安静地望着他,眼神哀伤。“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蘅,一切不好的事我来做,你们,会有更好的明天。你们之间,没有欺骗,没有辜负,当然,也不会再有车祸了,你们会一直在一起。”
“我该信你吗?”
“你信不信,反正我都认定你了,你躲不掉的。”他想轻松调侃几句,待到说出口,却发现他们都是内心沉重,难以言笑。
“好,我信你。”她何等聪慧,从认出他那刻就猜到对方的目的了,现在得了印证,心里万分难过伤感,隐隐还有些许感动。“我想抱抱你。”
“不了,你在里面,我在墙外。让我再看看你,就好了。”他隐忍不发,立在原地凝视着墙内的沉蘅,神色柔和,目光深情。
一双洁白细腻的柔荑穿过栏杆,拼命朝着他伸去。男人上前用双掌合握住,紧紧的。“你什么时候走?”她问的此刻的离开,亦是这个世界的永别。
“很快了,明天,一切都会结束。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和梁逾至。”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自己的双手被他紧紧包住,根本没有机会抓住他,让他留下。梁逾至安静陪着她,递过一张纸巾。“我是不是留不住你了?”
“你不可以留我,我也存在不了许久。”他温声哄道,“我一直都在的,明天周末,梁逾至就会来找你了。”
“好,”她细细啜泣道,“那么再见,梁逾至。”
他弯腰低头,轻轻吻上女孩细腻光滑的手背。“再见,阿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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